文/孙修峰
2016年2月3日中午,在辽宁省岫岩县杨家堡镇一家酒楼的包间里,热热闹闹地团聚着三家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再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他们举起酒杯,互道新春祝福。
没人能想到,就在几天前,他们还为私生子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私自生子求助好友
杨晓敏和于莉是辽宁省鞍山市一所中专的学生,同为17岁。两人同班同宿舍,情同姐妹。杨晓敏家在岫岩县农村,父母都是农民。于莉是鞍山本地人,其父于宏进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家境富裕。
2016年1月22日傍晚,杨晓敏突然接到于莉的电话,让她赶到市内一家招待所见面。杨晓敏赶到后,发现于莉的男友张涛也在房间。于莉惊慌地说:“出事了,出事了。”然后指了指床上一个熟睡的婴儿。杨晓敏吓了一跳:“你们……不会吧?”
原来,于莉入学不久,就与大她1岁的男生张涛相恋了,不小心怀孕,担心做人流有危险,就一拖再拖,结果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男孩。
起初,张涛请学校的保洁员王阿姨帮忙喂养孩子,并承诺每个月给1500元的抚养费。一个月过去,孩子在王阿姨的精心照顾下,已经长得白白胖胖。这时学校已经放假,王阿姨要回老家与丈夫团聚,于是,把孩子交还到于莉和张涛手里。此时,父母也在催促于莉回家。情急中,她想到了杨晓敏,一来两人情同姐妹,二来杨晓敏家在农村,处理孩子相对容易些。
杨晓敏听完双手直摇:“不行,绝对不行!不明不白地抱一个孩子回家,我怎么和家里人说啊?”
于莉从包里拿出一沓钱:“这是5000,孩子送出去之后,我再给你5000。”杨晓敏依旧摇头。
于莉急得眼泪直流,哀求说:“晓敏,你家在农村,悄悄抱回家送给那些想生男孩的人家或送到福利院,不会有人知道的。”
见杨晓敏还在犹豫,于莉拽着张涛“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求求你帮帮我们吧,你要是不帮忙,我们就惨了,别说父母这关过不了,所有的前途都毁了。”
杨晓敏最终答应了于莉的请求。
你扔我丢孩子遭弃
三人带着婴儿乘出租车,一路向岫岩奔去。离杨家尚有一段距离时,于莉将孩子交给了杨晓敏。
进了家门,见父母没在家,杨晓敏将熟睡的婴儿抱到自己房间,盘算着如何跟父母开口。
婴儿醒了,“哇哇”哭了起来。正好这时杨晓敏父母回来了,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惊诧地循声查看。
慌了神的杨晓敏看见父母,急忙指着孩子说:“妈,你快点看看,怎么才能让他不哭呢?”杨母望着孩子,吓得目瞪口呆,杨父的脸顿时阴沉起来。
杨晓敏几乎是带着哭腔说:“不是我的,是我同学的……”
杨晓敏打通于莉的电话。于莉在电话那头哭着求杨晓敏的父母帮孩子找个好人家或送福利院,并说答应给的钱一定不会食言。
看着杨晓敏手里的5000元,杨家父母这才释怀,商量该如何给孩子找人家。
第二天,孩子的哭声引来了好奇的左邻右舍。杨家父母才发现,这是件很难解释清楚的事情。他们赶紧去镇上的福利院询问,得知必须要当地派出所出具弃婴证明,福利院才能收养。
很快,“杨晓敏在学校生了个孩子”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杨晓敏百口难辩,欲哭无泪。
杨父脸上挂不住了,恨恨地对女儿说:“你把你那个同学找来,让她当着邻居们的面说清楚。不然,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杨晓敏再次拨打于莉的手机,哭着对她说:“你来把孩子抱走吧,我家都快要闹翻天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然后,挂断了。再打,不接;又打,关机了。杨父怒了,对杨晓敏吼道:“把那5000拿出来,抱着孩子,咱们到她家去。”
第二天下午,杨晓敏和父母抱着孩子赶到鞍山,找到了于莉父亲的汽车修理厂。听清楚对方的来意,于宏进根本不敢相信,打电话让女儿到厂里来一趟。
不一会儿,于莉走进父亲的办公室,见到杨晓敏和她的父母,立刻呆住了,继而泪流满面,将头埋得低低的。于宏进瞬间明白了,愤怒地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当天晚上,于宏进将杨晓敏一家带到一家宾馆,说:“孩子我们留下,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说完,放下1000元转身离开了。
以死正名少女跳井
杨晓敏和父母一大早赶到汽车站,准备回鞍山。与此同时,于莉的父母带着于莉和孩子已经在去往抚顺的路上,他们要将孩子交给张涛的父母。
于宏进怒气冲冲地让女儿敲响张家的大门,开门的正是张涛。看见于莉,又看到两个大人和怀中的婴儿,张涛愣在了原地。
于宏进冷冷地问:“你是张涛?让你父母出来说话。”
张涛害怕得浑身发抖,哆嗦着说:“他……他们不在家。”随后,急忙拨打了母亲的电话。
没过多久,张涛的母亲田英喘着粗气回到家。于宏进二话不说,从妻子怀中抱过孩子,往田英怀中一放,便招呼妻子和女儿离开。
田英急了:“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塞个孩子给我?”
于宏进指了指张涛,气汹汹地说:“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吧。”
田英一头雾水地抱着婴儿。张涛从惊恐中醒来,对母亲说道:“妈,孩子……是我的。”
张涛的父亲张建军闻讯匆匆赶回家,一脚将儿子踹翻在地。“这算什么事啊?传到单位,人家怎么说我?”
一家三口沉默着。许久,张建军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花钱解决了。”他转身对儿子说:“你拨电话我来说,必须让女方把孩子带走。”
张涛哆哆嗦嗦地拨通了于莉的手机,递给了父亲。张建军让于宏进接电话,然后耐着性子说道:“你们不能就这样把孩子放在我家吧?要不然我给你一些钱,把孩子接走吧。”于宏进“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张建军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张建军对张涛说:“不行,我们还是把孩子送到于莉的那个女同学家去吧,谁叫她当初答应了呢。”
张涛呆住了。田英也诧异地说:“这怎么行啊,怎么能给人家啊?”
张建军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这个孩子是个祸端,不丢掉他就有可能丢掉儿子的前途,你们选吧。”
于是,张家人带上孩子,开车赶到杨晓敏家。张建军将孩子放在杨家门口后,猛按喇叭,看见有人开门,迅速驾车离开。
杨父看到婴儿大吃一惊。看着离去的轿车,愤愤地骂道:“你们是不是人啊?自己的血脉都不认,畜牲!”随后出来的杨母心痛地将婴儿抱回了家。
随即,杨父愤怒地拨通了于宏进的电话,怒斥道:“我告诉你,不接走孩子,我就报警!”
很快,张涛的电话响了起来,于宏进怒斥道:“干嘛又把孩子送到别人家?现在人家要报警,你们看着办吧!”这下,张建军也没了主意。
就在于、张两家争吵不休的时候,杨家出事了。
原来,孩子再次送回杨家之后,流言蜚语在村里再次蔓延。中午,一家人正在吃饭,竟然有邻居上门来推销奶粉。随后,杨家门外院里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杨母见众人不相信女儿的清白,急得跪在地上哭诉:“真不是我家晓敏的啊,是她同学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杨晓敏见状,高喊一声:“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用死来证明。”说完,飞快地向水井跑去。杨父连忙追上去,用力死死拉住女儿。
待女儿平静后,杨父分别给于、张两家打了电话:“我女儿被你们逼得要跳井,你们长没长人心啊?”
风波过后真情和解
于、张两家被杨晓敏震住了。其实,两家父母急于把婴儿送走,一则气自己孩子不争气,二则觉得脸上挂不住。此时,他们才意识到:与两条无辜的生命相比,面子算得了什么?
于、张两家先后赶到杨家。于宏进愧疚地握着杨父的手说:“老哥,对不住了。”张建军也跟着表态:“孩子因为我们受了不白之冤,我们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的。”
张建军和于宏进商谈孩子的归宿问题。他们都认为事情已经出了,再推诿没有任何意义。张涛和于莉已向父母表白他俩是真心相爱,于是,两家人认了亲家,商定等孩子一毕业就结婚。
随后,他们喊来了于莉和张涛,让他俩认杨晓敏的父母为干爹、干妈。
于宏进真诚地对杨父说:“老哥,晓敏遭这样大的不白之冤,全是他们引起的,我们也会把晓敏当女儿看。”
于、张两家商量后,决定由于家暂时抚养孩子。临行前,他们在杨家门口放了一大串鞭炮,表示对杨家的歉意,并向村民说明了事情的真相,为杨晓敏恢复了名誉。
至此,一桩原本可能摧毁孩子一生的青春事件,在三对父母的共同努力下,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鉴于可以理解的原因,文中人物均作了化名处理)
责任编辑:陈晓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