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凯阎肃老师是我们文艺工作者的一面镜子,也.."/>
品书网

杂志

保存到桌面 | 繁体 | 手机版
传记回忆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诗歌戏曲杂文随笔小故事书评杂志
品书网 > 杂志 > 一片丹心向阳开

一片丹心向阳开

时间:2024-11-08 08:09:23


    文/崔凯

阎肃老师是我们文艺工作者的一面镜子,也是我个人的良师益友,多年来,我一直尊称他为阎公。早在上中学的时候,我在《剧本》杂志上看到了阎肃老师创作的歌剧剧本《江姐》。虽然在此之前我读过小说《红岩》,听过袁阔成先生播讲的评书《红岩》,也曾被江姐、许云峰、华子良等革命先烈的事迹所感动,但读歌剧《江姐》剧本却让我热泪盈眶、激动不已,“春蚕到死丝不断,留赠他人御风寒。蜂儿酿就百花蜜,只愿香甜满人间。”“线儿长、针儿密,眼含热泪绣红旗,心儿随着针线走,与其说是悲来不如说是喜。”“不要用哭声告别,不要把眼泪轻抛。黎明之前身死去,脸不变色心不跳。”每当读到这些饱含激情,带着温度的唱词,我都会泪眼模糊,心房震颤。我曾多次猜想,能写出这样剧本的阎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怎样走进了革命先烈的内心世界呢?

在《江姐》剧本里还有许多幽默的细节令人喷饭。比如:伪军接到命令要抓一个绰号叫“蓝胡子”的游击队长,他们把长着黄胡子、白胡子、花白胡子的老头抓来不少,就是没有“蓝胡子”;特别是把一个叫“蒋对章”的国民党员错当“江队长”抓住,“搞错了,搞错了,错把茄子当辣椒”那些具有反讽意义的情节令人拍案叫绝。后来我才知道,阎肃老师喜欢曲艺,他写过相声,还说过相声,对幽默和滑稽有许多独到的见解。正是因为受阎公剧本《江姐》的影响,我放弃了学中医的念头,走上了文艺创作的道路。

二十多年后,我见到了神交已久的阎肃老师,他慈眉善目、笑声朗朗,颇有老顽童的神态。二十余年的近距离接触,让我领略了阎公的博大情怀、文化风骨和一个真正艺术大师的精神风貌。

阎公出题让我写《牛大叔提干》

1994年底,我到央视春晚剧组为1995年春晚创作小品。上午,我念了《训模特》(后来改名叫《红高粱模特队》)剧本,春晚总策划阎肃老师首先表态说:“噢!不错,很有新意。”下午,他又到房间找我,阎肃老师很严肃地说:“当下公款吃喝风严重,老百姓意见很大,你那个《训模特》的小品先放下,留着来年再用,今年先写一个批评大吃二喝的小品,让老百姓出出气怎么样?”我当时表示犹豫,担心写批评类的作品审查时过不了关,阎肃老师鼓励我说:“你先琢磨着,我们去请示台领导和部领导(指当时的广电部),一台春晚要用六七个小品,有一个批评类的小品应该可以。”后来,导演组通知我,批评公款吃喝的小品可以写。再后来,以老农民牛大叔去找乡长给学校要玻璃无果,却被秘书临时抓差替乡长吃饭的小品《牛大叔提干》出笼了,初审、再审一路绿灯,现场效果也非常好,不料在最后一审时,《牛大叔提干》被指责为“批评乡政府,有损基层干部形象”而惨遭“枪毙”。在我们郁闷、纠结,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又传来消息,说是把牛大叔找乡长要玻璃的情节,改成找乡镇企业经理,这个小品可以上春晚。事后我才知道,这个小品的起死回生,是因为阎公据理力争、仗义执言。他指出,《牛大叔提干》没有讽刺乡长,而是批评用公款吃喝的不正之风,中央三令五申,制止公款吃喝,部分领导干部大吃二喝,脱离群众,他们吃坏了党风,吃掉了民心,文艺作品里适当反映一下应该允许。为了保住这个小品,阎公又提出了具体的修改方案,最终才让《牛大叔提干》登上了春晚舞台。


    阎公用爽朗的笑声为我们减压

众所周知,相声、小品等语言类节目要上春晚,最难的是要过审查关。每年春晚审查节目都是对作者和演员的巨大考验,因为春晚的容量有限,节目要优中选优,有些节目遭遇“枪毙”在所难免。所以,春晚的每一次审查,现场气氛都像审判庭一样凝重。许多演员在面临审查时由于过度紧张,经常出现“技术变形”发挥失常的状况。在历年历次的春晚审查现场,只有阎公那爽朗的笑声传递着带有温度、让人放松的独特信息。特别是有领导参加的审查,现场气氛更加紧张,领导不笑,大家都不敢笑,只有阎公旁若无人,时常是他自己朗声大笑。我们都知道,不是阎公的笑点低,大部分节目从策划到排练,他看过多次,在审查现场他往往是故意在笑,为的是打破僵局,让大家放松,正常发挥表演水平。我所经历的审查,印象最深的是小品《过河》接受审查的时候,因为前几次审查都是勉强保留、继续修改,理由是“包袱”太少,能不能通过,就等台领导来拍板定案,审查时,我又听到阎公的笑声和报好声,心里十分感激他的关爱和支持。第二天早餐时,我和阎公坐到一起,我向阎公倾诉苦恼,《过河》用了三段歌舞,导演组让我们把时间控制在11分钟之内,实在没有空间加进“包袱”所以“笑果”不佳。阎公亲切地对我说:“文艺作品要百花齐放、流派纷呈,小品也不是都靠语言“包袱”讨好,《过河》载歌载舞、清新优美,具有独特的风格,可以叫歌舞小品,我看不错。”《过河》终于保住了,在当年春晚播出后,其中的歌曲还流传开来。我衷心感谢阎公力挺这个创新小品,更庆幸春晚剧组里有这样一位懂艺术、有美学修养的总策划,他是我们这些作者的主心骨,更是我所遇到的一位博学多才、真正懂得真善美的艺术大师。

阎公给我讲笑话

写作品总有卡壳的时候,每当遇到“一韵憋得脸发青”的状况时,我总会想起阎公,他会慷慨地给你几个好点子,往往点石成金帮你走出创作困境。

一次,我和阎公谈到喜剧小品创作过分追求语言包袱,往往会弱化喜剧情境。阎公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给我讲了一个民间笑话,说一个孝顺的儿媳妇给耳朵聋的老公公讲村里发生的故事,阎公一边讲述一边做着各种动作,笑得我前仰后合。讲完了笑话阎公才说:喜剧不能只靠语言包袱制造笑料,卓别林前期的喜剧电影都是默片,没有语言,却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由特定人物的喜剧性行为产生的喜剧效果更加重要。他的教诲让我受益匪浅,也让我更加敬佩这位具有深厚艺术修养的睿智老人。

阎公爱讲笑话,有时候,我们也喜欢跟他开点小玩笑。一次,说到那英演唱的《雾里看花》,我问阎公:“您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会雾里看花呢?”阎公笑了,他说,工商局主办的打假晚会找他写一首歌词,他很为难,想了两天没找到辙,只想到一句词就是“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这才有了《雾里看花》。我知道阎公对待艺术创作从不含糊,他所创作的歌剧《江姐》《党的女儿》,京剧《红岩》,歌曲《敢问路在何方》《我爱祖国的蓝天》《前门情思大碗茶》《说唱脸谱》等经典作品,都是他用心血谱就的传世佳作,可他能把打假主题晚会要用的歌词写得如此艺术、如此精彩,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艺术大师,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对我们提出了殷切希望:“文艺工作者要自觉坚守艺术理想,不断提高学养、涵养、修养,加强思想积累、知识储备、文化修养、艺术训练”“除了要有好的专业素养之外,还要有高尚的人格修为,有铁肩担道义的社会责任感。”阎肃老师以生命拥抱艺术,把一片丹心献给了党和人民的文艺事业,用他一生的艺术实践为我们树立了光辉榜样。

阎公走了!巨星陨落,令人痛惜!可他将那一身正气、一腔热血、一片丹心留给了我们,他是当代文艺家的楷模,也是我们追寻的目标。我们永远怀念他!

(作者为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

(责任编辑/杜佳)
   

热门书籍

热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