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岔曲《拷红》是20世纪初期作家庄荫棠据王实甫的元杂剧《西厢记》第四本第二折改写创作的,并袭用了原剧的韵脚油求辙。全曲54句515个字,在适应曲体的艺术特色方面颇见匠心。
首先此曲在艺术结构上的安排层次鲜明。曲头由叙述事件的起因,引入崔老夫人传唤红娘,以责备的口吻写出了老夫人焦躁不安、急于拷问实情的心境。在严厉责令红娘诉清已往情由的语句之后,戛然顿住造成强烈的悬念。曲尾仅以一句描述红娘的聪颖即转入红娘叙述事情的经过始末并应辩。诿过于老夫人,因势利导促使老夫人成全了莺莺与张生的婚事。红娘既委婉又气势夺人的侃侃陈词,表现出她泼辣、机智、善良、热情的美好性格。红娘富于正义感,冒着风险替张生与莺莺传书递简,宛如一个勇敢的爱情卫士。曲词前后两部分各自内容集中,使人听来清爽酣畅,没有粘滞之感。一出在舞台上演出个把小时的折子戏《拷红》,岔曲仅要6分钟就唱明白了,正显示了戏曲与曲艺在艺术手法上的区别。岔曲演唱跌宕有致,另具一番特色。
这段岔曲在语言方面也有较高成就。不仅适应岔曲数子的唱腔特色,以三字头、四字句、五字句和七字句的长短垛句互相变换,显得起伏跌宕、摇曳生姿,而且在选用句式时,斟酌了人物的性格、心境、感情、情绪等,不仅使唱腔悦耳好听,更切合内容需要。如曲头中老夫人的5句话,连续4句用垛句,表现了老夫人的急切心情,极为恰当。红娘巧辩的言词,句式变化甚多,用了三字头的七字句,显得从容镇静;在叙述事情始末时部分句子错落,显得不疾不徐、胸有成竹,最后的侃侃陈词大多用四字句、五字句显得短促有力,而态度不卑不亢,说理透彻,义正词严,一气呵成。只在责备老夫人处用一个垛句,急泻直下转入收束,处处都恰合红娘的身份和性格以及应有的口吻。这是庄荫棠继承传统尊崇传统创作的高明手段,这段岔曲是我们后学者学习的范本。
我喜欢《拷红》这段传统岔曲。1974年我的恩师赵玉明向我传授了《拷红》的唱法。据我所知北京当年的名票王辅仁教授擅唱此曲;天津单弦名家张伯扬和赵玉明都有录音传世。我学唱以后用此曲练功,只在与喜欢文学的好友小聚时唱过几次,觉得这首岔曲有两处词让人费解。一是卧牛前一句的“定然是神针法灸,难道说是燕侣莺俦?”让听者感到语意不确切,出在三字头上,如果改为“只道是……,谁料想……”或许贴切些。还有“论张生名不朽”一句,“不朽”二字多用于亡人,若改为“论张生人优秀”更好些,称赞张生不过分,辙口也顺,不知妥否,还请方家赐教。这首岔曲歌来顺畅,朗朗上口,很吸引听众,这点费解终是瑕不掩玉。
诚愿京津的青年单弦演员们演唱《拷红》,传之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