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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白领重回北上广

时间:2024-11-07 03:41:31

兜兜转转一大圈,我总算搞明白了,逃离北上广于我而言是多么荒唐大学毕业后,李曼在中关村找了份月薪两万的工作,还在北京买了套一居室。后来,“逃离北上广”的口号甚嚣尘上,加之她大龄未嫁,父母希望她回到家乡,她便狠心卖掉房子,辞掉工作,回到家乡。她回乡的初衷很简单:至少这是自己的故乡,至少每天一家人能在一起热热乎乎吃顿饭。

可是,逃离北上广之后的生活真能如她所愿吗?请看她的内心独白。

逃离了北上广能在县城够着幸福吗

从小学到大学毕业,我一直是父母的骄傲。毕业后,北漂7年我还没找到对象,年龄也逐渐逼近30大限,父母便有了隐忧,力劝我回老家。他们的理由是,一个大龄未嫁女子漂泊异乡,总归是凄凉的。

其实,我在北京有房子、有朋友,工作稳定,一点都不想回家。如果没有那次生病,我应该永远都不会答应父母的要求。

2014年的一个冬夜,一个同事乔迁新居,请我们吃饭。凌晨一点多,酒足饭饱的我回到家上吐下泻。我惶然把所有同事的手机拨打一遍,大家却都关机了。最后,我捂住肚子,蹒跚下楼,蹲在马路边等出租车。

北京的冬夜真冷。我们小区很少有出租车司机夜里拉活儿,我只好打了一辆黑车。平时,即便白天,这种黑车我也是断然不肯坐的,现在保命要紧,我顾不了那么多,挣扎着爬上了黑车……医生说我是食物中毒,刚来时电解质紊乱、呼吸困难,再拖延就会发展到脱水和休克。

第二天早上,我又接到了妈妈希望我回老家的电话。当时我躺在床上输液,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我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妈妈。我越回想昨晚的险情越后怕:万一我在家里直接休克了,万一我在电梯里休克了,万一那个黑车司机劫财劫色……

我只是一个渺小的北漂,真的出事,估计警察查我身份都得费半天劲。此时,我是多么渴望爸爸妈妈的怀抱,渴望来自家乡的温暖啊!已经工作7年的我到了职场疲倦期,很想歇歇。综合考虑后,我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逃离北京,回家。

2015年3月,我一下汽车,就被汽车站广场的巨大广告牌给惊到了——人生奢望种种,怎能没有一个院子放下?一口价62万坐拥前庭后院独幢别墅。62万,在北京连半个主卧都买不到啊!

我兴奋地指着广告牌问接站的爸爸:“这广告是真的吗?我在北京的房子能卖200万,买三套这样的别墅都绰绰有余啊!”

爸爸高兴极了:“爸爸最大梦想也是有个带院子的别墅,遛鸟养狗,侍弄瓜果蔬菜。要是我们一家人住进别墅该多幸福。”

妈妈也劝我:“赶紧卖掉北京的房子在老家买一套。”

在父母怂恿下,我二次进京,200万卖掉了北京的一居室。然后,我在老家县城买下一幢别墅,一家人搬进去,过上了传说中的幸福生活。

可是,幸福感没有持续太久,我就隐约感到了某种不安:每天吃过早餐,我出门散步时想找一家图书馆。可偌大县城只有一个不足70平方的“图书馆”,与京城建筑面积3.7万平方米上下八层的图书馆形成强烈对比。我把这个强烈对比告诉了妈妈,妈妈却说:“你读了快二十年的书,莫非还没读够?你现在任务是在30岁之前嫁掉。”

我一想,也是,既然已经逃离大城市,买别墅安家了,自然也该考虑婚姻问题了。于是,我在爸妈的安排下开始了相亲之旅。

近乡情更怯这是让我梦萦魂牵的故乡吗

2015年7月,我见了第一个相亲对象,一个40多岁的老男人,介绍人是我姨妈。起初,我本能地对这个老鳏夫说NO,却遭到姨妈的刻薄数落:“你是书读傻了吧?人家是公务员,有铁饭碗端着,不少姑娘赶着要嫁呢。”

我化了个淡妆,到饭店赴约。见到相亲对象第一眼,我就感觉妆是白化了——对方中专毕业,五短身材,长相猥琐,一看就很倒胃口。为了不至于冷场,姨妈席间一直夸对方“工作好”“会烧菜”“条件好”,而我唯一能被姨妈拿到台面上作加分项的只有“郑大毕业”这一条了。

更让我受打击的是,最后我还被那个男人一票否决了。他给姨妈回话,嫌我“没有工作”。

我很不服气地对姨妈说:“我压根就没看上他!我堂堂郑大毕业的本科生,在北京拿两万的月薪,屈尊回到这个小县城,还怕找不好工作?”可是,找了一个月的工作我才惊觉,在县城找工作,能力和学历尚在其次,主要还是得有“关系”。不但就业,包括教育、医疗、就业,稍微好点的资源都得靠所谓“关系”打通。

在北京时,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关系”这个概念,更不知道在老家竟是这样“求职”的。相比之下,北京反而单纯得多,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谁都不认识谁,谁都没有“关系”,比拼的就是个人能力。找工作只需要有台电脑,往各大名企海投简历,一般当天就会有HR打来电话,给你约面试笔试的时间。

原本我天真地以为,以我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回到小县城找工作属于“下嫁”,找份好工作易如反掌。可我想错了,现实是在这个县城,没有电脑市场,只有步行街上零星开了两家计算机销售维修的店铺,也就是说我本科所学的计算机专业在这里原本无用武之地……

眼看我不爱跟朋友联系,找工作和相亲也铩羽而归,爸妈的焦虑一览无余地写在了脸上。

妈妈劝我:“你和别的男人谈不来,和你同学总谈得来吧?你婶婶给你介绍了一个叫李中华的男孩,在实验小学教书,他说认得你,跟你是初中同学呢。”

我大吃一惊,李中华是我的初中同桌。当年,老师让一个优秀生“配”一个差生,希望起到“传帮带”的作用,李中华就被老师安排给了年级第一的我。

我带着“十万个为什么”跟李中华相了亲。他已有发福迹象,一开口就是对我的仰慕:“你读书很有天赋,当年在咱们初中那是一骑绝尘呐!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李中华对我的赞誉,让一旁就座的爸妈眉开眼笑。他们时不时互换一个得意的微笑,那表情分明在说:“看,我们女儿怎么样?还是有识货的嘛。”

当晚,妈妈兴奋地对我说:“你跟李中华好好处,他爸可是供电局的局长。”我实在不忍浇灭妈妈眼中的光芒,没有拒绝李中华的约会邀请。

很快,我就发现了李中华身上某种让我特别不舒服的东西。比如,李中华很喜欢小男孩,只要看到小男孩就会逗逗。他跟我说,上初中以前他是在镇上长大的,镇上超生成风,最多的人家有三个儿子,儿子多,就能在镇上称王称霸。他说:“你也要给我生三个儿子,一个你妈带,一个我妈带,一个自己带。”

看着这个肤浅的男子,我的心情已经不能仅仅用“呵呵”二字来代替了。

逃吧人生奢望绝非一个院子能放下

2016年3月,我跟李中华提出了分手。分手不到一个小时,婶婶就来家找我问原因。我努力挤出笑脸:“婶子,爱情是看缘分的,我……”

刚刚说个开头,我一直认为最疼惜、最娇宠我的亲爸竟然咆哮着讥讽我:“你都多大了还要看缘分?你掰脚指头算算,你都快30了!快30了!”看到我眼泪夺眶而出,妈妈责怪爸爸。

可爸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忍她好久了,自打她从北京回家来,我遛鸟都不好意思往人堆里扎呀!生怕人家问我,老李啊,你闺女还没找到对象呀?别挑花眼啦,唉,这闺女条件太好,也是难找啊。你说说,这话谁受得了?人家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我被爸爸骂哭了。哭够了,我却不恨爸爸。当年,我考上大学以及在北京打拼之时,估计爸妈的牛皮吹遍了每条街巷。自从我回家后,现在爸妈确实觉得丢不起人,哀叹女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虽然我就在这个县城出生,但我15岁就考上了郑州实验中学,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北京工作,回家的次数其实极少。现在回到家乡生活,真正身临其境,才发现我已经与县城格格不入了。这一天,离我30岁大限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逃离小县城,重返北上广!

兜兜转转一大圈,我总算搞明白了,逃离北上广于我而言是多么荒唐:关于那次生病,我当时完全可以不坐黑车啊,120就能把我带到足够安全的医院。我怎能因为一次小小的拉肚子,就否定北京的魅力呢?见识了小城市的禁锢,我开始珍惜北京的时尚。北京有各种各样的职位,北京找工作不用看关系,北京像母亲一样包容我。

哭够了,想透了,平静了,我开始收拾行李。妈妈红着眼睛凑上来,问我想干什么。我努力朝她挤出一个微笑:“妈,我又想吸北京的雾霾了。”

妈妈哭着说:“你走了也好,在这小地方,脱毛的凤凰不如鸡。只是,这套别墅算是白买了。”

“没白买,你们养我一场,就当我孝顺你们,送给你们养老的。”我安慰妈妈。

我再次回到北京。租了房子,重新进入一家公司,融入一支年轻而有活力的团队,感觉如获新生……

责任编辑:余振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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