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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时间:2024-11-07 12:00:48

罗冠群分别跟阿甲和阿丙、阿丁把他们拍回来的照片仔细地研究,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跟吴家平在公园里约会的女人与医院的女医生长得很像。

罗冠群找来白纸,剪成口罩大小的样子,然后把它“戴”到公园里女人的脸上。结果发现,她与女医生是同一个人。

罗冠群大喜过望,连声叫道:“有点意思了,这次真有点意思了!”

罗冠群当即决定:马上抓捕那名女医生,并且亲自督战。

刘风琴给病人做完手术,从医院出来。不久,就感觉被跟踪了。情急之下,她跑进了路边的一个酒楼。

而这个酒楼,正是吴家平和钱秀才前几天来过的醉仙楼。

二把刀带着人在卫生间里抓获了刘风琴。随后,大马勺也匆匆赶到了。

罗冠群临时征用了酒楼三层的一个把边儿的单间,把刘风琴看了起来。并且命令老板把门关了,不准其他客人再进来了。

二把刀和大马勺不解其意。

罗冠群说:“来了酒楼,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欠别人一顿酒呢。干脆,我们今天在这儿喝完酒,再走了。”

其实,罗冠群是不愿意大张旗鼓地把刘风琴带走,他是害怕半路再出事端。

罗冠群吩咐:二把刀在单间里看着刘风琴,大马勺到大堂门口警戒。

罗冠群去给吴家平打了电话。电话里说,他在醉仙楼,碰巧遇到了一位医生,这位医生也认识吴家平,他请吴家平过来聊聊。

吴家平知道,又出大事了:刘风琴被罗冠群抓了!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吴家平决定赴约,因为他不能眼看着刘风琴就这么死了。他在卫生间里做好了出发前的各种准备后出来。左双桃却堵在屋门口。

原来,左双桃偷听了吴家平的电话。

吴家平说:“我的一个眼线,遇到了点麻烦,我得去看看。”左双桃也要去。吴家平说:“今天有危险。你不能去。”左双桃坚持要去。吴家平把情况大致地介绍了一下,然后说:“你要去了,我们两个就都牵扯进来了,麻烦就更大了。”左双桃说:“我欠你的也太多了。我得想办法还你。”吴家平说:“你就别闹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左双桃说:“那你还跟我离婚吗?”吴家平说:“在家里老实待着,哪儿都别去,等我回来!”左双桃说:“那你答应我,一定回来!”吴家平说:“一定!”

左双桃与吴家平拥抱告别。

左双桃请吴家平接受她的协助:让在酒楼埋伏的那个“交通员”策应一下他。

吴家平终于同意了。

左双桃把跟“交通员”联系的暗号告诉了吴家平。

在酒楼等候吴家平的时候,罗冠群闲得无聊,就搞了一个恶作剧。

罗冠群告诉二把刀,他已经知道谁是这位叫刘风琴的女医生的同党了。二把刀说:“罗老板,您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一定撕烂他。”罗冠群用手一指,正色道:“这个人就是你!”二把刀恐惧之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二把刀说:“罗老板,怎么会是我呀,您一定搞错了,我冤枉呀!”

罗冠群说:“真不是?”

二把刀说:“我的忠心天地可鉴呀!”

罗冠群说:“别忘了,连你的主子赵安可都是内奸。等一会儿吧,证据马上就到了。”

二把刀说:“罗老板,我对天发誓呀,真不是我呀!”

罗冠群说:“口说无凭啊!”

罗冠群闭上眼睛,假寐去了。二把刀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人带着刘风琴出去了。二把刀把身上的钱,都划拉在一起,跪爬着,塞到了罗冠群的兜里。

罗冠群大声说:“你这是干吗呀?让人看见多不好呀。赶紧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二把刀手下的人又带着刘风琴进来了。

罗冠群正在搀扶着二把刀起身。

罗冠群坏笑着说:“你快起来吧,如果真是你,那就好了。可惜呀,人家不要你这样的草包!”二把刀像捡了一条命似的,连连说:“嘿嘿,我是草包,我是草包,并且我还是用烂草做的草包!”

连刘风琴都被逗笑了。

大马勺突然内急,他跟手下人交代了一番,就夹着双腿,上了三层,去蹲厕所了……

而就在这时,吴家平到了。他被带到三层的单间,一进门,就被下了枪。

酒和菜被服务员端到单间门口,情报站的便衣接过来,然后,由他们一一摆在桌上。

罗冠群端起酒杯,说:“家平,前天晚上我们没喝透。今天刘医生给我们提供了这个机会,来,今天敞开了喝,直到我们都喝死为止!”

两个人连喝了6杯。

之后,罗冠群又开讲了。首先,他指出吴家平就是那个“梅花四”;接着,从刺杀山下武夫、抢夺日本和谈代表、窃取日华和谈方案和日军偷袭抗日游击队情报到营救反日分子、打死同伙“医生”、放走寒露再到传递鸦片外运情报、内外勾结劫持高放,等等等等,细细讲述、娓娓道来,有根有据、有理有论。最后,全部的证据指向了吴家平也即“梅花四”。

二把刀听得云里雾里。

罗冠群终于讲完了。

二把刀迫不及待地提出了第一个问题:“罗老板,那个‘梅花四’不是赵队长吗,他不是死的了吗?”

罗冠群哈哈大笑,说:“也许那个‘梅花四’阴魂不散,又蹦跶着回来了呢?”

二把刀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还有。鸦片外运的情报只有赵队长和河川俊少尉知道,就连我们这些押运的人,也是出了上海的地界儿才清楚运输路线的。再说了,吴队长当时还在里面关着呢,他不可能搞到情报的!”

罗冠群讳莫如深地说:“我说他能搞到,他肯定能搞到!”

罗冠群让二把刀去给河川俊打电话。请他带人,来醉仙楼。因为,这里,有两条共党的大鱼,在等着他。

二把刀咧着嘴说:“罗老板,我去不合适吧?我还从来没给河川俊少尉打过电话呢,我不知道怎么说呀……”

罗冠群说:“真没出息。连个电话也不会打?快去!”

二把刀缩着个脖子、夹着个脑袋去了。

罗冠群又指出左双桃就是那个“红桃五”。关于“红桃五”的问题,他没有展开讲述。不过,他对“梅花四”和“红桃五”的夫妻关系,倒是颇感兴趣。他认定“红桃五”也是共党奸细,不然,她怎么能跟“梅花四”尿到一壶呢?

看样子,马三的供述存在问题。

二把刀又回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高个子服务员。他来问问,老板还有什么需要,因为后厨马上就要下班了。

罗冠群请高个子服务员立即出去……

高个子服务员往外走了两步,一转身,却从兜里掏出了枪,连开两枪,击中了罗冠群和二把刀。

站在边上的便衣,反应过来,也掏出了枪,连开两枪,击中了高个子服务员和刘风琴。刘风琴应声倒下。

高个子服务员在倒地之前,又开了一枪,击中了便衣。便衣慢慢倒下。

二把刀掏出枪,挣扎着站了起来……

在厕所蹲着的大马勺,听到了枪声,赶紧提裤子,慌乱之中,手中的枪掉进了茅坑里。没了武器,他不敢造次,跑进了罗冠群所在的隔壁的单间,准备见机行事……

挨着罗冠群坐的吴家平,已经把罗冠群掳在怀里,当作了挡箭牌。

二把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枪指着罗冠群和吴家平。

二把刀的枪口对准两个人的脑袋,不知所措地上下移动。

罗冠群看出了二把刀的心思。

罗冠群叫道:“开枪呀,打死他呀!”

吴家平说:“二把刀,你已经快不行了,你好好想想吧,难道你真要跟着他当一辈子汉奸吗,难道你到了地狱里还要背着汉奸的恶名嘛!”

二把刀说:“如果不是为了活命,没有人愿意当一辈子汉奸。如果不是为了老婆孩子有口饭吃,你以为我愿意当一辈子汉奸呀!”

罗冠群叫道:“开枪呀,打死他呀。只要你打死他,你的爹娘,你的老婆孩子,你的兄弟姐妹,我全养活!”

二把刀冷笑着说:“姓罗的,鬼才相信你的话!”

二把刀控诉了这些年自己所遭受的压榨和欺辱,说到刚才给罗冠群下跪的场面,泣不成声。

罗冠群低三下四地说:“我那是跟你闹着玩儿呢!”

二把刀说:“姓罗的,你去死吧!”

二把刀的枪响了。击中了罗冠群的要害。

罗冠群说:“吴……家平……你……记住……了……幽灵……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罗冠群说完,整个人就悄无声息地在吴家平的怀里慢慢滑落了……

二把刀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血慢慢地从胸前流了出来……

吴家平捡起二把刀掉在地上的枪,跑过去,抱起了刘风琴。

女扮男装的左双桃冲了进来。她告诉吴家平,外面的人,她都解决了。

吴家平说:“你到底还是来了。”

左双桃说:“我当然要来……这个女人是谁……你干吗把她抱得那么紧……”

吴家平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管我抱谁呀?赶紧走,河川俊就快到了!”

左双桃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吴家平说:“你不走,那我们两个人都死定了!”

左双桃问:“我走了,那你怎么办?”

吴家平说:“我有办法,你甭管我了。你出去,往前走,右拐,有一个门,那是员工通道,快!”

左双桃只好撤退……

刘风琴胸前的血,在不停地流……

刘风琴有气无力地说:“‘梅花四’,我不该怀疑你,你是一个忠诚的战士。对不起了,我前两天,刚刚跟老康举报了你。说不定组织会再一次对你进行考验的。怎么去化解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了……”

吴家平苦笑着说:“没关系的,反正我早都习惯了。”

刘风琴说:“你还记得,当初送到国军手上的那个鸦片情报吗?”

吴家平说:“记得。怎么了?”

刘风琴说:“因为这个情报,中央还对你提出过嘉奖。”

吴家平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刘风琴说:“‘嘉奖令’被我给压下了。”

吴家平抱紧了刘风琴。

刘风琴说:“请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身处极度的危险之中,你可以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等待代号‘黑桃二’的召唤!”

这是吴家平第一次听说“黑桃二”的存在。

刘风琴说:“请记住,这是在紧急情况下,上级与你最高级别的约定!”

吴家平使劲儿点了点头。

刘风琴说:“最后,你还得帮我个忙……”

一时间,吴家平有些茫然。

刘风琴说:“送我上路……”

吴家平说:“不,我先送你去医院,然后再想办法救你出去!”

刘风琴说:“你知道的,我快不行了。我不想落到日本人手里,你就成全我吧。”

吴家平说:“我……”

刘风琴说:“我是医生,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撑不过两三个小时去的。我早晚是死,你就让我干干净净地、体体面面地死去吧……”

吴家平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刘风琴咳嗽了一下,笑着说:“你跟那条美女蛇,提过我吗?”

吴家平晃了晃脑袋,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

刘风琴说:“告诉她,别就觉得她自己漂亮,我长得一点也不比她差……”

吴家平也笑着说:“我会的!”

刘风琴挣扎着站起来,攥住吴家平手中的枪,并且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膛,然后,扣动了扳机……

刘风琴说:“记住了,我也很漂亮……”

门被撞开。河川俊和一队日军宪兵冲了进来。

刘风琴微笑着,轰然倒在吴家平的面前……

吴家平指着罗冠群和刘风琴的尸体讲述了现场混乱局面的由来。

吴家平告诉河川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追查那个军统特工“红桃五”,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罗冠群。今天,他接到线报,“红桃五”与上线女医生刘风琴接头,他立刻带人前来抓捕。抓捕过程中,发生了枪战……

河川俊望着遍地尸体,说:“你这个故事编得好,其他人都死了,就你一个活下来,我就是不相信都不行了。”吴家平说:“我的忠诚天地可鉴。随后,我会把证据都放在您面前的。”

二把刀却突然咳嗽了一声。他喷出一口血后,挣扎着,抬起头来。

河川俊走过去,蹲在二把刀身边。

二把刀有气无力地说:“太君……罗老板……就是……‘红桃五’……”

河川俊说:“你再说一遍。”

二把刀说:“罗老板……就是……‘红桃五’……”

二把刀叹息一声,头一歪,倒在地上……

酒楼的包房之间,是用薄木板隔开的。隔音条件不是太好,因此,大马勺断断续续地听见了隔壁的说话声。

大马勺着实是吓坏了。他倚着墙,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宪兵队在罗冠群的家里抄出了一卡车的金银财宝;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现了那部秘密电话,顺藤摸瓜到电话局一查,这个电话最近频繁跟那家法国人开的医院联系过……

两天之后,吴家平把刘风琴牺牲的消息放进了法租界法兰西公园的那个树洞里……

上海的南郊。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一身商人打扮的高放站在车旁。车夫则抱着膀子,坐在车上。

远处,一辆汽车驶过来。停下。

吴家平和左双桃下车,一前一后,走近高放。

高放激动地望着吴家平。

两双眼睛紧盯着对方,目光中满是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高放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又最体面、最卑鄙又最崇高、最令人生厌又最让人敬佩的男人。”吴家平说:“你呢,乍一看,长得像个女人,没想到,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我们之间的过节该了了吧?”高放笑了,眼中含着泪花儿,说:“了了。可是,我真不想走,我还想留在上海,为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尽我一点绵薄之力呢。”吴家平说:“到了南边,有你用武之地。”高放说:“可是,我想跟你们在一起。”吴家平说:“只要我们还活着,会有那么一天的。”高放回头看了一眼左双桃,说:“但愿吧。照顾好她!”吴家平笑着说:“放心吧,就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高放突然指着汽车,“哎哟”地叫了一声。

高放说:“吴队长,有个东西好像钻你车底下去了!”

吴家平大步流星地走向汽车。

高放走近左双桃,与左双桃深情对视。

左双桃又是激动,又是不安。

高放说:“我想拥抱你一下。”

左双桃说:“可是,家平他……”

高放说:“来吧。他已经被我支走了!”

高放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左双桃。

高放说:“你知道,这次拥抱,我期待了多久;现在,我的愿望总算实现了。接下来,我会努力忘记你的。你找了个真男人,伟丈夫。我自愧不如,你珍惜吧。还有,答应我,为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着!”

左双桃激动地点着头。

吴家平回过头来,看到了这一幕。他脑袋“嗡”的一下。

吴家平喊道:“嗨嗨嗨,这眨眼儿的工夫,怎么还抱到一块儿了!”

吴家平又大步流星地走向两个人。

吴家平一边跑,一边喊:“嗨嗨嗨,还有我呢,还有我呢,把我落下了!”

……

在深蓝的天下,在空旷的原野上,在这片被战火烧焦的土地上,三个热血青年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后排的左双桃突然拿出枪,顶在了吴家平的后脑勺上。

左双桃说:“说,那个死在你怀里的女人,跟你什么关系?说,高放为什么往南走,那可是新四军的地盘?”

吴家平自然是一通辩解。

左双桃说:“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共党‘梅花四’,你就是那个早就该死的共党‘梅花四’。赶紧向我求饶,不然我就一枪毙了你!”

吴家平说:“第一,我告诉你,我绝对不是什么共党‘梅花四’。第二,我告诉你,你不要动不动就你死我活的,现在国共可是一家,它们在合作抗日呢!”

左双桃终于把枪放下了。

左双桃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掂量一下。如果你承认你是‘梅花四’了,我可以考虑原谅你;如果你还继续欺骗我,明天我就跟你离婚!”

吴家平说:“我看你,这几天又睡眠不好,大白天的,说胡话了!”

这一次,左双桃没笑,吴家平却哈哈大笑了……

然而,两个人回到家里,就和好如初了。谁都没有再提离婚的事。也许,两个人彼此都把对方当作亲人,真的分不开了;也许,两个人彼此都需要对方,就是想分也分不开了!

情报站连续两次大“地震”:先是副站长赵安出事,后是站长罗冠群出事。河川俊难辞其咎,差一点被送到了军事法庭。据说,是山下武夫力保,才免于追究责任。为了抓好情报站的工作,塑造自己勤勉奉公的良好形象,河川俊干脆搬到情报站来办公了。

河川俊用的即是罗冠群的办公室。

尽管河川俊和他的手下穿的都是便衣,跟中国人没什么两样,但是他们使用的却是日语。这样一来,这个情报站也就处于半公开了。

宪兵司令部没有急于任命新站长。任大可以副站长的身份,暂时全面负责情报站的工作。

因为站里缺少人手,任大可就临时招募了10来个人。军统叛徒马三都被留了下来,甚至做了行动队的副队长。这马三还真是个人物,上任没几天,就跟任大可搞得很是近乎了!

山下武夫突然邀请吴家平去新公园也即虹口公园赏梅。陪同他们一块儿去的还有寒露。吴家平和寒露在这种情境下见面,他们的心情除了寒冷来袭以外,又平添了一层阴郁。

两个人在山下武夫的介绍下,只是礼节性地打了一声招呼。

然而,在整个游园的过程当中,山下武夫和吴家平一直交谈甚欢。一进入公园门口,山下武夫就问:“吴桑,几年前,在这个公园里,发生过一件大事,你知道吧?”

吴家平自然是知道的。于是,就平静地讲述了他所了解的情况:

有一位韩国侨民,叫尹奉吉,于1930年来到上海,在虹口一带,以贩卖蔬菜、水果为生。后来,他在韩国著名爱国人士金九等人的带领下,秘密参加反日活动。1932年4月29日,日军在虹口公园举行规模盛大的“天长节”庆祝活动。尹奉吉向主席台投掷炸弹,当场炸死日军司令白川、日本侨民居留团团长河端、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日本驻沪领事村井、日军舰队队长野村、师团长植田、领署书记官友野等人。这就是轰动全国乃至东亚的“虹口公园炸弹案”事件,此案激起了上海市民的反日情绪。

山下武夫问:“吴桑,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吴家平说:“发生这样的事,很正常。有占领军,就有反抗占领军的人士和行动。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这改变不了什么!”

山下武夫深以为然:“对,这改变不了什么。几个炸弹,几次黑枪,几次绑架,几回刺杀,怎么可能撼动大日本帝国和它的军人们!”

几个人往园子深处走去。

在一株迎风摆动的梅花面前,山下武夫停下来,开始发表他的高谈阔论。

吴家平和寒露在一旁静静地倾听。

山下武夫说:“……在中国古代文人眼里,‘梅具四德——初蕊为元,开花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那么,普通的老百姓又怎么看待梅呢?因为梅花有五瓣儿,所以民间又认为它是五福的象征——一是快乐,二是幸福,三是长寿,四是顺利,五是和平。”

寒露默默地看了看吴家平。

山下武夫说:“当然了,在这个时候,谈论它的象征意义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帝国所做的一切,也许正是为了中国人的五福。”

寒露说:“但愿吧。”

山下武夫只顾说下去:“梅花最打动我的,还是它那傲雪的精神,就像宋代诗人陆游《梅花》里写到的那样——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着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

山下武夫的目光从梅花身上移到了吴家平身上。

山下武夫说:“吴桑,你喜欢梅花吗?”

吴家平说:“大佐先生知道情报站的人都爱叫我‘教授’吧?”

山下武夫说:“知道。”

吴家平笑着说:“中国的知识分子,没有一个不喜欢梅花的。我既然都是‘教授’了,一定也喜欢它。”

山下武夫和寒露都笑了。

山下武夫说:“那你喜欢它什么?”

吴家平说:“它那孤独的不与百花争春的高洁的美。就像宋代诗人梅尧臣的《红梅》里写到的那样——家住寒溪曲,梅花杂暖春;学妆如小女,聚笑发丹唇。还有,同是宋代诗人王安石的《梅》里写到的那样——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山下武夫说:“你喜欢的女人也都是这样的类型吧?”

吴家平说:“我喜欢的那些女人,恐怕还达不到这个境界。依我看,寒露女士差不多了。”

赞美!”

吴家平说:“我说的是真心话!”

寒露被吴家平说得脸颊和脖颈有点发热,鼻尖上甚至出了细汗……

回到上海的宪兵司令部,山下武夫即刻把桌子上关于吴家平的案卷统统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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