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创作中的姜文,会把自己隐藏起来,隐藏于自己创作的影像世界。这部电影《邪不压正》,处处体现的是姜文的自我世界。
姜文电影有着特立独行的风格化、时代印记,以及鲜明的色彩对比。但过于强烈的个人风格,也让姜文的作品产生了争议,毕竟这样个人印记浓厚的作者电影,并不适合所有人。所以上一部《一步之遥》未达到预期,就是吃了“风格化”的亏。
这部《邪不压正》,大致介于《让子弹飞》与《一步之遥》之间。“很姜文”依旧适用于该片,而“很不姜文”却是本片的一大特色。
片中,浪漫、狂野、激昂、自由等个性化标签俱全,但都被具象化了,反而姜文自己那部分抽象化的东西隐藏得很深。而且,这部《邪不压正》的故事在姜文电影中最为复杂——没有之一。
电影改编自张北海的武侠小说《侠隐》,不过本片相较张北海的原著做了较大改编。主人公李天然为报国仇家恨采取了一系列果敢行动,以此为引子的单线故事,却有着一明一暗的线索呈现:明线是李天然的复仇故事,很直白,光明正大、热血单纯,是房顶上的“轻骑兵”;暗线是故事的始作俑者——姜文饰演的蓝青峰的故事,运筹帷幄的布局,隐藏在台词、角色动机之内,见不得光。
众多角色和相对复杂故事架构下,本片依旧延续了姜文导演一以贯之的一些艺术风格,散发出浓郁的浪漫主义和作者个性气质,却很大程度呈现出个人想象与类型叙事的结合,这是要强于《一步之遥》的地方。但这样一来,却一定程度上拖慢了电影节奏,对电影明暗线索挖掘的叙事张力,险些被角色亢奋的台词和过于自我陶醉的风格化表达所掩盖,差点拖垮该片,这也是本片没有达到《让子弹飞》高度的原因。
但好的一点在于,《邪不压正》还是兼顾了艺术个性与商业性,便于观影大众的认知。人物关系复杂但不凌乱,线索密集却十分清晰,历史和年代的信息量巨大,释放出很多解读空间和联想。不仅有着后现代武侠风格的体现,对“屋檐之上北京城”的影像表现也极具创造力和想象力,是电影最大的亮点。
屋顶之上是个干净、浪漫、有灵魂的地方,屋顶之下则是权谋所在。通过相对虚构的时间、空间,去塑造一群屋顶上的、体面的中国人。再结合一位封建的热血青年,屋顶就是他的一个空间,是他超然世外思考命运,也是内心反省的场所,这不就是本文开头中姜文假造的“生活”吗?
如今的主流电影,影片携带了更多的时代印记而失去了电影作为艺术的原创性,作者电影也淹没在崇尚“标新立异”的后现代文化背景中。《邪不压正》作为一部典型作者论电影,却注定是一部商业市场级别的影片,自然会产生分歧。因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姜文也有别于其他“华语”导演,哪怕他只是改编了一部武侠小说,却依然将《侠隐》改成了拥有自己风格的《邪不压正》。
正如姜文所言,“《侠隐》离我有点远……《侠隐》去掉侠,我觉得人最重要,侠不侠的那事,反正是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