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是一种心理感应，是作为主体的“心”与客体“象”之间主客体交融、情景合一的艺术。这种意境美学体验，观影中能使观众思绪游离于剧情之外，感悟从有限视听进入无限情感、人生、哲理之中。作为热播的历史剧，《女医明妃传》在叙事、画面、声音上体现出古典意境美，这种意境美通过音画结合创造出无限想象空间，引导观众思绪，使观众获得“想象之外、言外之意”的视听感受。电视剧的意境伴随叙事的连续性，通过完整剧情、人物形象反复刻画，形成画面连续性叠加衔接，呈现出多种画面和更深刻的内涵。相对于书画艺术，电视剧中的画面和声音元素是构成意境美学的主要成分，在剧中很多情节画面能给观众增加真实感，对剧情起到引入、转场、烘托效果。在电视剧意境中声音的作用化明朗为含蓄，成为传情达意的最佳方式，其音乐语言侧重强调抒情，能将剧中原本零散独立镜头以音乐进行串联衔接，使其成为完整连续的艺术整体。在《女医明妃传》结尾允贤与英宗数年后再次相遇后的场景，袅袅的琴声余韵悠长、轻灵，悠扬的音乐意境让观众在音乐熏陶中发挥想象，体会主人公经历过人生历练后懂得人生一世、万境归空的深远意境。
一、电视剧通过意境来展现人物与叙事
电视剧的意境，主要作用是以渲染环境及相关情节来展现人物，引发观众深思的感悟形式。体现在场景事件和风格立意上，场景、事件是电视剧的整体框架，风格和立意是剧情的特征表现，决定电视剧意境的高低。首先，要通过场景和事件结合营造意境。电视剧中，规定情境分时代背景、生活场景、意境场景等。时代背景是指剧中人物生活的重要横向发展环境舞台，即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以此为背景的生活场景与剧中人物生活相融合，是人物个性塑造的主要场所。事件是情节发展的主要架构，是其意境营造的主要框架；场景则是构成视觉艺术的主要因素，是戏剧情节的演绎场所；场景设计与背景音乐相烘托，传达出情节的表述深意、深化视觉的观影感悟，以及其思想与艺术的融合阐述。电视剧中的场景与情节意象相融合，才能表达出“言有尽、意无穷”的境界。
二、《女医明妃传》中古典意境与中医文化的完美融合
意境提升了影视剧叙事能力。《女医明妃传》在精美画面与写意的配乐应和下，展现出人本位、情本体、美本源的意境价值观，即弘扬了人性之美。
1.一般场景中古典意境与中医文化的意境阐释
情节场景的意境主要表现在古典建筑及中医物象上，《女医明妃传》中的场景集中体现女主角允贤学医、治病及与两位皇帝的感情纠葛。整体看，《女医明妃传》场景选择具有意象符号特性，明显代表明代生活元素与中医文化特征。剧中的建筑格局、室内陈设体现出明代建筑特征。剧组采用特效技法，将意境运用于园林建筑中，体现出建筑庭院曲折有致、房舍虚实相生，布局适当含而不露。在第一集徐府祝寿场景中，房间厅舍与园林布局的奢华，在背景音乐衬托下赋予意境美感。从徐府祝寿场景中就能看出剧组巨资搭景，从细微入手，通过影像将环境影像进行诗化。除场景的精心营造外，《女医明妃传》中对中医文化物象的描摹也较为突出，例如草药和信物。在这部剧中凡是涉及室外镜头，大多由植物、草药实景摆放，符合中国传统观赏美，与剧中剧情人物相映生辉，如剧集开篇表现允贤年轻时代浪漫心境。此时的允贤就与众不同，与之共镜的花卉植物多以草药居多，和她产生了最直接联系。第一集中出现的名贵草药“铁皮石斛”从发现到赠与，成为允贤与王朱祁钰感情的纽带并埋下伏笔。
2.“人本位”的古典意境表现
《女医明妃传》开篇就表现出节奏紧凑特征，故事叙事紧扣明朝政治，跌宕起伏，重要场景很多，主创采用虚实结合特点，表现主题，注重人本位、情本体、美本源的写意风格，以古典意境来衬托剧中故事情节。在“人本位”主题表现上，充分体现了封建社会下允贤对命运的抗争。第一集在徐家救助王朱祁钰、救治徐太夫人展露医道开始，允贤的命运注定不会在平庸中度过。在表现与她相关的戏中，导演采用实拍与特效结合手法，很好地为主角人生命运烘托意境，在第16集允贤化身医婆进皇宫中，允贤冒死为皇后做不苦之药，剧中场景注重主角特写，众多宫中太医作陪衬，背景音乐严肃沉闷，体现了场面的严肃、内心紧张的意境。
同时，在“情本体”表现上，《女医明妃传》中强调通过以古典意境寓“情”，既有允贤对待病人、家人的真情，更有和两位皇帝之间的感情。第12集“祈镇允贤雪地浪漫共舞”皇帝朱祁镇除夕雪夜离开皇宫，来到允贤家外，允贤见他独自一人过年，拿来酒菜雪地里陪他一起过节。大年夜白雪纷飞红梅遍地，二人酒后雪地浪漫共舞，此情此景配以优美的背景音乐，浪漫的情感意境使两人爱情得到升华，情感表现与画面处理具有极强的感染力。而“美本源”上，《女医明妃传》传达出一种与命运抗争的精神力量，在保守的社会文化下，一个女子若打破旧习确立新规，需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有时会遇到亲情崩溃、被凌辱与孤独流浪的地步。如允贤投考太医院这场戏中，允贤孤身一人在宫中跟随太医学医，受尽冷嘲热讽。影片以古典意境来表达，中秋月夜里，幽暗的月光照射着孤寂的身影，哀怨的笛声将这份凄凉的氛围烘托而出。允贤在寒塘边伫立，全景与近景交替呈现，营造了凄楚伤感氛围，使电视剧美的意境深深映入观众眼帘，达到了情景交融的效果。
三、充分运用影视技术营造古典意境与文化意蕴
首先，突出人物造型、道具的意象符号。电视剧是光影艺术，在古典意境表达中，人物造型和道具美工起到重要作用。《女医明妃传》中人物造型和道具有着极强的意象符号，其较有特色的是不同阶层男子戴的帽子代表严格的等级身份。其目的有二：一是还原出不同阶层职位的明朝社会状态；二是全面呈现古典审美意趣与文化意蕴。在《女医明妃传》女子发型设计上，既以史为鉴，又确保创新，不同人物发型设计都有明显界定，如特意将贵妇头型采用戏曲花旦造型的贴片手法在两鬓贴大片头发，额前贴小片，体现了封建贵族气韵，传达出虚化的古典人物服饰意象符号。另外注重用人物服饰材质、颜色、款式展现其身份和性格。如皇族子弟服饰华美高贵，有超人一等的贵族规格；比较而言，允贤服饰仅比百姓粗布好一些，最初是一件浅绿小衫，发髻上搭一朵绢花，突出文静秀雅和脱俗出尘的古典女孩儿气质，其服饰淡雅基调与人物身份和性格相称。对于剧中人物服饰设计思路，《女医明妃传》以贴近史实、跨越时代的态度进行设计，大胆地将古典服饰特点与现代审美进行结合，以符合现代人对古典意境的理解。
其次，以光影的造境突出人物。影像营造意境与笔墨山水画意境不同，山水画强调笔墨浓淡，影像更强调光影流动的和谐。光影的强弱能将物质的“形”升华为“意”，利用明暗、强弱、逆光、测光、角度营造出一种朦胧意境。如将场景意境的光线与人物面部表情结合，通过光影与表情配合窥见其内心变化。如剧中汪国公圆滑狡诈，宫廷内斗事件，细心的观影者均能从其场景与表情中窥见其心理。而在表现允贤时，光影设定多以侧光、逆光为主，光线透过窗棂、植物间接映照到她身上，与周围布景形成映照，宛若一幅俏丽清雅的美人图。尤其在允贤上山采药画面中，光线透过树叶形成斑驳光影洒落在允贤身上，随着允贤劳作镜头移动，光影随之跳跃形成动态美，达成了通过光影意境增添对允贤的刻画的目的。
第三，通过镜头转换与画面构图营造意境的感染力。《女医明妃传》的整体叙事节奏十分紧凑，在镜头语言运用中，大量使用快速镜头。一些事件叙事采用蒙太奇，将同一时间、不同空间事件交替叙述，将各自独立事件通过镜头重新构建结构，汇成多面体，更便于观众理顺剧情，明白其间的隐喻关联。《女医明妃传》中允贤与朱祁钰的结合行大礼和皇帝朱祁镇爱而不得独自神伤，两个独立画面镜头交替使用，使视觉空间富有跳跃性，对画面本意和隐喻进行了关联。同时一些空镜头运用也起到营造意境效果，能激发观众想象，营造气氛和意蕴，产生“象外之旨、言外之意”氛围，提升观众审美愉悦感。如《女医明妃传》中英宗与瓦剌军激战的长镜头，骑兵追击飞奔，同时将自然环境的风云突变融入场景中，突出了古代军人奋勇杀敌的场景及其意境，让人看到了战争的残酷性。除此之外，意境表现还包括人物对白、旁白、音乐音响，引发观众画外联想，达到“虚实共生”效果。
综上所述，电视剧《女医明妃传》正是利用影视技术中“视听语言”、“情节拓展”、“画面光影渲染”形成的意境特征，在多角度展现意境表现力的基础上，全方位展示了明代女医师谭允贤悬壶济世、撰写《女医杂言》、打破世俗创建女医制的传奇经历，体现了本剧“人本位”、“情本体”、“美本源”的意境价值。《女医明妃传》在拍摄的过程中，编导将古典意境理论与故事情节、场景有机结合，通过音画渲染，为观众带来更多想象空间和人生感悟，让观众真切感受到了古典意境所体现的“言有尽、意无穷”的艺术境界。
（作者单位：廊坊师范学院/责编：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