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珠链结构与悬念运用
《他来了,请闭眼》在叙事上以单元系列剧取代了单本长剧,同时在每个单元案件中又留下若干或隐或显的线索,即各个案件之间看似相互独立,但其实又存在着微妙的联系,这些案件实质上只是一个大案件的组成部分,大案件其实才是整部剧的核心,也是贯穿整部剧的隐形线索,由此便形成了戏中戏的珠链结构。《他来了,请闭眼》由青少年连环失踪案、红叶山庄杀人案、校园杀人案、江州自杀案、李熏然失踪案、简瑶被掳案等几个案件构成,但在对每个案件的侦破过程中,总有一些细微的线索指向未知的幕后神秘人物。比如青少年连环失踪案被破获后,在仓库里就留有一组用红色油漆写的红色数字;江州自杀案中,傅子遇破译了一个加密论坛,屏幕上则出现了一组血数字等。这些线索以“故布疑阵”的方式为观众制造着悬念,每一个案件似乎独立,但也因为这些被间隔性布置的悬念使剧情有了一个终极指向,但导演又不急于抛出最大的幕后,而是以拖曳方式延宕着受众最希望得到的信息点,吸引着受众不断去追随剧情的走向。一般而言,悬疑推理剧中各案件遗留下的一些悬念往往服务于复杂的大案件。《他来了,请闭眼》则大不相同,其最为突出的悬念设置特点是,前面所有案件都或多或少与终极案件的人物有关,尤其在江州自杀案中,他更是以心理引导制造了连环自杀案。这样的设置使得故事更具完整性和连贯性,也使这部以心理剖析见长的推理剧更具心理延续性。
二、人物设置与智力对决
《他来了,请闭眼》没有选择平凡人或草根阶层的人物设定,而是根据其受众定位塑造了一个完美的男主人公薄靳言—高颜值、高智商,外加冷幽默和深情专一的属性。当然,薄靳言身上并非全部“高配”属性,他的低情商这一缺点成为其“完美”形象的适当反衬,在剧中的功能即是展现人物在生活、情感方面不通世事的可爱一面,与侦破推理案件时的冷静、睿智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反差,让原本紧张、刺激,甚至充满恐惧感的剧情随着主人公在工作与情感间的转换而有所舒缓,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受众在观看时累积起来的紧张情绪。所以,作为辅线存在的情感元素,正是为了剧情的张弛有度以及人物的多面性呈现而服务的。此外,在配角的设置方面,该剧遵循了突出人物优点的塑造手法,比如傅子遇,他是一个计算机方面的天才,在多个案件中为薄靳言提供了最佳的技术支持。而这一人物的设置,也从侧面反衬出了主角薄靳言不善交际的一面,因为在剧中傅子遇是薄靳言唯一的朋友。另外,在对反面人物的处理上,《他来了,请闭眼》则摒弃了符号化的形象选择,并未将谢晗塑造成具有可憎面孔的符号化形象。而是他一出场,就是一派温文儒雅、多情潇洒的样子,且拥有高学历、高智商以及优越的家庭背景。对这一人物的设置也打破了正邪二元对立中的不平衡感,使正邪两端的人物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对抗性,进而展示出了一场高智商的智力对决。
对抗性是最容易激发受众关注的“剧情因子”,真正高端的对抗并非外在的身体较量,而是头脑与心智的软性竞争。薄靳言与谢晗的对抗从第一个案件—青少年连环失踪案便开始了,在每个案件中,谢晗总是游离于外又存在其中,并在案件中留下了一些隐形的线索,与薄靳言进行着似有似无的交流。而自谢晗出场后,二人之间的较量变得显性化,也更为激烈,尤其是在谢晗绑架蔺漪阳与李熏然,让薄靳言选择终止其中一人的炸弹,救一人、杀一人时,二人之间的对抗第一次达到了高潮。薄靳言看穿了谢晗设置的陷阱,成功逆袭了对方的心理。在这场高智商的对抗中,谢晗有些失措,但也让他愈加兴奋,因为他认为这样的薄靳言才有资格成为自己的搭档。智力的较量推动着剧情的发展,案件的进展也几乎都落在了正邪双方的心理行为分析上。这也成为了该剧最大的看点之一。
三、人性观照与心理介入
对于电视剧《他来了,请闭眼》的定位,首先是悬疑推理,其重点应该是推理过程以及人性观照,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要探寻当事人的心理空间,介入当事人的犯罪心理。
《他来了,请闭眼》有其严肃的人生主题,尤其在对谢晗的人性刻画中,受众看到了其犯罪动机背后错位的心理。谢晗家境优越,拥有高学历、高智商,但童年时父母离异,母亲抛弃了他,父亲又整天花天酒地,这种缺乏温情的成长环境促成了其变态的心理和冷漠、自负、残忍的性格,为其犯罪埋下了伏笔。自幼寻求母爱不得的谢晗将对母亲的恨转移到了所有女人身上,对家庭温暖的渴望则通过他犯案时以“家庭”形式对受害者进行囚禁而呈现出来。家庭冷暴力在谢晗身上留下的伤害使其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从而促使他通过一轮轮的幻想与杀戮去获得满足感、释放仇恨。谢晗具有极端偏执的人格特点,他不断征服薄靳言,让其成为自己的搭档,实质上是想从对方身上寻找一个孪生般的客体形象,以弥补童年以来一直孤独的心灵。
薄靳言自幼丧父,母亲第一次改嫁的美国人有家暴倾向。在一次家暴中,出于对母亲的保护和自保,少年薄靳言杀死了自己的继父,由此,他的档案进入了少年法庭。这也成为谢晗坚信薄靳言有第二人格的依据。童年缺失的家庭、冷酷的家暴、母亲的无助成为薄靳言最大的创伤,这导致了他以傲慢自负的态度为自己高筑壁垒,既不主动与他人交往,也不轻易敞开内心,这也正是他自设的自我防御机制,更是其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薄靳言的创伤造就了其冷僻自负的性格,但其身上也仍然有令人称赞的优点,如对工作的认真严谨,对自我心理的有效把控,对恋人的深情专一。所以在与谢晗的心理对抗中,他仍能理智地分辨自我、认识自我。这就造成了他与谢晗完全不同的心理场域。
对人物人性的审视和心理格局的介入,让我们更能清楚地了解罪恶背后的真实世界。其实,剧中薄靳言对于每一个案件推导勾画出的都是复杂的人性动机。这也许正是剧情以人物心理映射法而做出的取舍。
(作者单位:河南工程学院/责编:胡斌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