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少数民族电视民生新闻与“电视家庭”
以新疆电视台为例,该电视台现拥有15个频道,每日以汉语、维吾尔语、哈萨克语等语言播出。其中,较有影响力的新闻节目包括《新疆卫视新闻联播》《今日聚焦》《新闻夜班车》《新闻午报》等,均以民生新闻作为核心报道内容。而以《新疆卫视新闻联播》为代表的新闻节目,贴近少数民族百姓生活,融交互性、接近性、服务性、地域性于一体,处处力求彰显“亲民化”色调,成为边疆地区少数民族新闻节目传播的重要代表。
从节目构成上看,《新闻夜班车》《新闻午报》等新闻栏目设置了“生活服务信息”、“城乡新闻”等板块,一方面以即时动态的时政新闻、社会新闻满足少数民族观众对于城乡资讯的需求;另一方面也反映边疆少数民族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信息;更有提供少数民族观众消遣的颇具民族特色的趣闻轶事。“市民连线”板块则成为边疆少数民族群众倾诉民情、舆论监督的重要途径。
从新闻内容的选题来看,《新疆卫视新闻联播》等节目的民生新闻大多为贴近少数民族日常生活的“软”新闻,力求将抽象话语具象化、复杂问题简单化、政策问题人性化,从而获取良好的传播效果。以2016年1月的民生新闻题目来看:《哈萨克绣娘为冬运会献礼》、《聚焦就业民生》(《问计两会》系列节目)、《规范电商发展、促农增收致富》、《阿依古丽:以真心真情做好宣讲》、《新疆曝光11批次不合格食品》等新闻把小人物置入“冬运会”、“两会”等重大媒介事件中,使普通边疆少数民族观众树立国族自信,深化了社会认同。
从少数民族民生新闻的有效传播不难看出,通过边疆地区本土的、全国性的乃至跨国的多重力量的共同作用,少数民族“电视家庭”得以重新构建。民生新闻呈现出边疆少数民族在个体充分发展的基础上,对于国族想象的情感建构。我们思考的问题是:对于少数民族“电视家庭”而言,在现代化和对中产阶层的渴求之间,存在何种关联?在这些“电视家庭”中,少数民族的真实社会地位是否发生改变?民生电视新闻关于现代化的表述是否受到了少数民族观众日常生活的影响?进而,民生新闻是否能真正涵盖少数民族所有阶层的欲望与诉求?②
二、边疆少数民族电视民生新闻与国族认同
少数民族民生新闻的受众不可能是先天存在的。成功的新闻必须经由传媒机构和传媒市场的精心设计与营销而产生。在民生资讯流动的过程中,国家政策意识形态、国家传播组织以及全球化语境下商品的跨国话语表达合力将少数民族“电视家庭”形塑为“国家受众”。作为边疆少数民族地区迈向国族化与现代化的重要元素,以民生新闻为代表的资讯地位远比结构性调整重要,传播民生资讯将导致边疆少数民族的态度改变,而态度的转变又将最终导致他们行为的改变。这种线性发展变化模式可以视为边疆地区最终通向现代文明的目的论表征。“家庭”作为一个整体被本土的、国家的、跨国的知识资讯流动重新形塑和定位。另一方面,电视在参与建构包括少数民族“家庭”在内的观看主体的同时,少数民族观看主体也借助他们的电视文化想象,重构着自我/他者的文化形象。由此,阶层意识、宗教冲突、种族身份碰撞、国家观念在妥协中达到平衡,发展的意识形态与公民意识的话语表达得以融合,社会公平与发展和现代化合为一体。少数民族个体的目标也得以和国家主体意识目标保持一致。
与时政类新闻一样,少数民族民生新闻在影响少数民众受众对现实观瞻的同时,也在静水深流般地形塑着他们内心的道德灵魂。少数民族民生新闻是奠定少数族裔公共生活基调、形塑其对于外部群体印象的最强力量。现实的困境是,少数民族受众对于主流电视媒体所谓“严肃民生新闻”缺乏兴趣。在新媒体的冲击之下,潜在媒介受众的急剧丧失已经成为难以回避的事实。“当民众普遍觉得政治新闻乏味,新闻无法通过其陈述技巧来抓取大众的好奇心和注意力,社会就无法克服自身的困境,从而无法调动民意,以引领社会改革与改良。”③由是观之,在呈现少数民族重大主题报道时,同样可以采用民生化的视角语言,在讲政治、顾大局的前提之下,体现党和国家的根本意志,有效揭示出新闻主题的重大性与少数民族之间的利益关系。
少数民族时政新闻是边疆电视台主流媒体新闻报道的核心所在,不突破难以可持续发展。以正面报道为主要内容的少数民族时政新闻是边疆地区电视新闻最重要、最常见的体裁,如何突破创新以吸引少数民族受众,一直是电视宣传面临的难题。广东卫视《广东新闻联播》栏目2015年“天山南北绽新颜”系列报道的视角风格便颇具特色,为少数民族时政新闻的民生化提供了有益的创新经验。其中,《气化南疆,把幸福送到家》一期节目以和田地区少数族裔普通农家的内心独白和生活场景为素材,自然生动地展示出边疆少数民族的喜怒哀乐,一改寻常电视时政新闻的刻板面孔,亲切动人,凸显时政新闻民生化的独到之处,并以鲜活的事实证明—经济的发展带动了边疆地区的和谐进步。不难发现,在民生化解读国家少数民族大政方针的同时,将少数民族政策的重大性与普通少数民族生存状态之间的利益关系联系起来,是打造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家庭电视”与国族认同的重要纽带。
三、以少数民族电视新闻“民生化”呈现国家重大时政
由于边疆少数民族受众普遍文化层次较低,少数民族民生新闻更应该多用讲故事的方式叙事,用少数民族普通百姓的语言讲述重大时政新闻。无论是电视稿的写作语言,还是镜头画面的剪辑逻辑,都需要以边疆少数民族新闻题材的民风民俗为依据,充分利用诸如悬念式、说书体等讲述故事的技巧,抓细节镜头语言来深化主题。少数民族民生新闻大多是平凡小事,以自然主义的方式复制社会现实并不可取,我们需要挖掘新闻小事背后的精神内蕴,提炼出对国族认同、民族和谐、传播正能量的积极主题。少数民族民生新闻应该摒弃“性(性感)、腥(血腥)、星(明星)”的噱头,用民生化的视角来引领社会热点、挖掘凡人小事。只有不断追踪、反复揭示才能最终促进社会进步。
在近期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电视台的民生新闻当中,比较成功的案例诸如:新疆电视台的《2015年新疆农民纯收入预计8850元》、《新疆:春运大幕拉开,回家之旅启程》……正是这些讲述少数民族小老百姓命运的故事诠释出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民族政策的大道理,国计民生在民生新闻的报道中得以提升和深化。而在前文提到的《广东新闻联播》“天山南北绽新颜”系列报道之一—“新疆和田:气化南疆,把幸福送到家”中,出现了肖尔巴格乡库木巴格村民热依娜·吐尔逊用天然气做饭的画面,同时给了热依娜姑娘一个笑意盎然的特写。我们应该充分重视这个画面的政治寓意,中国最普通的少数民族牧民上了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广东新闻联播》,既表明电视为百姓服务的新闻本质,又巧妙地体现了民族融合、族际交流的畅通渠道。贴近实际、贴近群众、贴近生活的“三贴近”方针以及民生化、本地化、消费化的民生新闻概念也在此得以彰显。热依娜·吐尔逊的笑脸特写也让我们体悟到民生新闻的人文关怀,体悟到一份特有的感动。也许,这恰是“民生”融入“时政”的有效尝试。
毋庸置疑,少数民族民生新闻在生产定位上应以少数民族受众为主;新闻传播方式上应注重少数民族受众的参与和评价;新闻接受方式上追求少数民族受众的订制和社会化,以其人生诉求为出发点、以生存状况为关注点,从少数民族特殊的视角来表现国族价值和公民意识。边疆地区主流媒体在做少数民族民生新闻时,要有所谓“大民生意识”,即从“民生”的视角去阐释和解读“国计”,彰显主流媒体的历史使命和社会责任。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时期国家族群认同与边疆少数民族影像传播研究”(项目编号:14BXW042)阶段性成果之一
注释:
①[英]大卫·麦克奎恩著:《理解电视》,华夏出版社,2003年版,第94页。
②[美]普尔尼马·曼克卡尔著:《观文化,看政治:印度后殖民时代的电视、女性和国家》,商务印书馆,2015年版,第81-83页。
③[英]阿兰·德波顿著,丁维译:《新闻的骚动》,译文出版社,2015年版,第13-23页。
(作者单位:西南科技大学文学与艺术学院/责编:倪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