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淑惠见佟母妃在，便来请个安。佟母妃倒是想赶淑惠走了。”
淑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话儿想跟我说，我便朝玉龄使了个眼色，又吩咐玉龄给我倒茶。玉龄站在我边上倒茶，我略略移了移手，便撞翻了玉龄的茶杯。我故作生气道：“好你个玉龄，连倒茶也不会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我又忙擦拭着被茶水弄湿的地方，坐在我身旁的愠僖贵妃便说道：“妹妹还是去换换衣裳罢，虽说家宴快结束了。可这天气儿，还是当心身子，莫要着凉了。妹妹也莫要跟一个丫头生气了。四福晋你陪着佟妃去换身衣裳吧。”
我朝愠僖贵妃含笑颔首便带着淑惠来到耳房里。关上门，我拉着淑惠便小声问道：“可是有事儿想同我说？”
淑惠点点头。我又问道：“是四爷欺负你，待你不好吗？”
淑惠又赶紧摇头说道：“不是的，你误会了。爷待我很好。且我对爷的感情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我只不过是守着一个嫡福晋的身份过日子，旁的事儿我也不想多想了。也由不得我去想了。”
淑惠这么说，我却纳闷了，难道是有别的事儿？淑惠不爱四阿哥，莫非淑惠想求我帮她逃走？可是她那语气也并不是想让我帮她什么忙。
正想着，淑惠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琳儿，仍当我是朋友便听说我。那日我又见着若锦了。”
我很是惊讶，不敢相信，若锦？不是早就消失了吗？怎么会？只听淑惠又说道：“那日我同爷入宫给额娘请安，在回来的路上，在新开的泰安楼瞧见若锦。爷也吩咐奴才打听了。若锦现今是泰安楼的老板娘。且还有件事儿是爷让奴才打听了很久才知道的，若锦如今经常同大阿哥来往。早些年若锦是让万岁爷送出京程的，听说是送去了江南。可是不知为何，如今她又回来。而且我瞧着她能回来，背后有大阿哥支持着她，想必这件事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同若锦过去那些事儿，若锦这次回来也定不会罢手的。爷让我转告你，定要小心。”
我完全震惊于淑惠的言语当中。若锦回来了，若锦还经常跟大阿哥有来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若锦又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事儿？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
淑惠又拉了拉我说道：“快换衣裳吧。说是来换衣裳可不能就这么出去。换好衣裳就赶紧出去，久了会叫人生疑的。”
淑惠又是娴熟地替我换好旗装便跟随在我身后出去。可是我一直在若锦回来的事儿中反映不过来。脑子里一直想着。
直到家宴结束，我在回景仁宫的路上梁九功来传话我才回过神来。“佟主子，万岁爷吩咐奴才来接您去乾清宫一同守岁。”
"爷让我转告你,小心若锦."那天晚上后,淑惠的话时时刻刻回响在我的耳边.好象身边有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就会爆炸.我每天总是提心吊胆,打醒十二分精神,准备"接蛋".整整大半年来,我整个人像是神经崩溃.生怕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儿.但是在这颗定时炸弹爆炸以前.我依然是照旧过着我安静的生活.
而期间芸枝也来过两次,她有喜了,大阿哥便带着她进宫给惠妃请安.她便借着空档来景仁宫给我请安.如今她已经是大阿哥的人,我也不能让她像从前那样站在我身旁伺候我,且她怀有身孕更不能让她下跪.只是同她聊聊天话话家常罢了.只是有时候看芸枝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好象有什么话儿想告诉我,但始终还是没说.我一度以为芸枝是想同我说大阿哥同若锦的事儿,所以异常紧张.便想探探话儿,但是话一到嘴边儿,却又出不来.正好想问,她便又要回府了.所以也是一直拖着没问成.
渐渐地,又过了大概四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这次若锦回京城或许并不是像淑惠那天晚上说的那般对我不利.或许只是纯粹想回京城生活.至于若锦同大阿哥,也或许是情投意合所以才互相来往罢了.一切都是四阿哥同淑惠想多了,自己吓自己而已.慢慢地,我也放下了戒备心.开始安心的培养小熙霖.时而我也还是会去苏麻拉姑那儿坐坐,同苏麻拉姑说说话儿.
康熙三十二年十二月中,还差一些日子,小熙霖就快满两周岁了.
快满两周岁的小熙霖,已经可以在一定的活动范围内很好的独立走路,偶尔也能稍微的跑跑跳跳.虽然小熙霖是个女孩子,但是却非常的顽皮.一点儿都不像女孩子.经常缠着婉歆格格同十三阿哥.每次婉歆格格或是十三阿哥来了,小熙霖总是会缠婉歆格格同十三阿哥玩鞭子.且婉歆格格有时候还会带着小熙霖去找八阿哥玩儿.小熙霖平日里也喜欢到院子里捡些树枝玩儿.总是将树枝抓在手里舞来舞去.真不知道,小熙霖上一辈子是不是个爱舞剑的将军?
"额娘～额娘～"小熙霖尖着嗓子叫我.不知道又在院子里玩儿什么东西.马上就满两岁的小熙霖在语言方面比较有天赋.很快就学会叫妈妈,额娘,皇阿玛,皇奶奶.现在还会很多词汇量.虽然模仿的不够好,但是比起同龄的孩子语言能力的发育算是不错.只是小熙霖叫的第一声是皇阿玛,我这个当妈妈的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失望的.
我走到小熙霖身边,见她正用手抓起一大把雪玩儿,也不知道雪冷.我赶紧将小熙霖抱进屋里,免得她着凉.小孩子生病可是一见非常麻烦的事儿.
我将小熙霖抱到暖坑上,擦干净她的手,让她暖暖手.在外面玩了也有好一会儿了.小脸也是冻的通红通红的.其他妃嫔的小孩子,冬天基本是不让出门玩儿的,但是我认为小孩子只要她想玩儿便适当的放放手.天气冷,多穿几件衣裳便是.在温室里成长的宝宝反而并不见得是最好的.
小熙霖靠在我的怀里娇滴滴地说道:"额娘,饿."
我知道这个时候小熙霖一定会饿的.便吩咐玉龄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点心.
小熙霖瞧见玉龄端上点心,便马上爬下暖坑,一摇一摆地走到桌前想伸手拿点心吃.我抱起小熙霖坐到椅子上.点心就在她的眼前.小熙霖伸起小手便抓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两腮鼓鼓的.
这块点心还没吃完,小熙霖又想拿另一块点心吃.我看着眼前这个小胖妞,倍感无奈.把她教成这样子实在不是我的初衷,谁让她是紫禁城里最尊贵的公主?刚出生她的皇阿玛便封她为固伦公主.一个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小公主,即使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照顾她的管教嬷嬷也不敢指出.生怕得罪了这个尊贵的小主子.
想罢,我便用适中的力气拍拍小熙霖的手,"你瞧瞧,宫里哪个公主像你这么个吃法的?额娘不是同你说过吗?女孩子吃东西要斯文.莫要狼吞虎咽.慢慢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吃那么快噎着了怎么办?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哎呀,坐好来,腿放好."我不是要求小熙霖要成为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但是我要求她应该有女孩子最起码的吃相和坐相.
小熙霖怯怯地缩回她的小手,嘴里还嚼着方才塞进去的糕点,用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我.好象心里很委屈似的.都怪平时康熙太过纵容她了.在小熙霖面前,康熙是一个慈爱的皇阿玛.而皇太后对任何皇孙都是和颜悦色.再加上小熙霖嘴巴甜,且又生得白白胖胖的惹人喜欢.每次去慈宁宫见着皇太后总是一口一个"皇奶奶."叫得皇太后心里更是欢.小熙霖仗着她皇阿玛还有皇奶奶对她的宠爱,更是无法无天了.但是若我真的拉下脸教育她,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小熙霖看我的表情好象同平时不太一样,便听我的话.乖乖地端端正正地坐好,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糕点,慢慢咀嚼.我看她那表现,不知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小小年纪便会看人脸色,在宫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总比反映迟钝好.但是我又担心她长大后会像紫禁城里的格格一样.心里实在矛盾.
我曾经教过小熙霖,如果发现额娘没有笑,那么你就不要再闹了,否则额娘会生气的.但我却不是教她要学会观察别人的脸色.我对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无奈,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明明教她的是这样,但是她学起来就另一回事儿.成了反面教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教育方法出了错误?我也是第一次教小孩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教她.再加上前一阵子也为了若锦回京的事儿而担忧,并没有全心全意的教好小熙霖.实在也是我的错.
兰舒走到我身旁说道:"佟主子,四阿哥同四福晋来给您送东西.现下正在正殿里候着.主子见不见?"
四阿哥?还有淑惠?四阿哥同淑惠我也好久不见了,既然人来了,那我便去见见吧.我不忘吩咐,"崔嬷嬷,好好照顾小格格."
说罢玉龄便扶着我往正殿去.
四阿哥同淑惠都在正殿里候着.四阿哥同淑惠两人神情看起来都不太好.尤其是四阿哥,一直是眉头紧皱.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我不以为然,别人的家事儿我管不着.
我坐在殿上,四阿哥同淑惠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佟母妃吉祥."
我微微颔首,笑道:"怎么四阿哥同四福晋今日得空来我景仁宫?四福晋入宫也不去德姐姐宫里坐坐."
淑惠也笑着应道:"方才去给额娘请安了.臣媳在府里自个儿做了点儿点心,拿来给额娘尝尝.额娘也是说味儿不错的.臣媳便想着也送些来景仁宫,让佟母妃也尝尝."
我看了看淑惠手里提着的食盒,便了然笑道,"原是这样.难为四福晋有这份儿心意了.既是四福晋的心意,本宫也不能拂了.只是不料还劳驾四阿哥也跟着送来了.莫不是舍不得四福晋自个儿来本宫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