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恨若连环
“如月，你……”胤禛看着怀中的如月，眼里半是惊异半是伤痛！
“对不起，胤禛……我……能这么……叫你吗？”
胤禛轻轻点了点头。
“我……半生流落……风尘，原想得遇……知音之人，共效于飞，现在……怕是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不要这么说，你会没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我知道……自己……”如月用力咳了几声，血流得更快了，“从你第一天找上我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地陷了进去，虽然你我……从未有过秦晋……之好，可我……还是……盼着……有一天……能守在你的身边……即使……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落……”
“不要再说了，我先送你去看……”胤禛眼中浮起了泪花。
如月拽住胤禛的袖子，截过他的话说道：“有些话……现在……不说我怕……以后……”鲜血浸湿了她的白裙，气息越来越微弱，“索大人已经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才会用我的……妹妹逼我……引你来此……想趁……人多之际……暗箭……”
“你的妹妹？”菀宁隐隐约约猜到了些，“难道就是……”
“没错……她就是……妙音……娘子。”如月凄然笑道，“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我和妹妹……失散了……十年……重逢之际却是死别之……时……”
如月仰起头，深深地望进胤禛的眼眸里，“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和你……告别……”
“你太傻了，为什么要替我挡箭！我不值得你这么牺牲！”
如月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低声道：“你能……吻……我……一次吗？”
胤禛眼中划过一丝怜惜，俯下头，印在如月苍白的嘴唇上。
“谢……谢……你……”她缓缓垂下无力的手，身子在胤禛怀中渐渐冰冷。
马车离即墨越来越远，也许是还没有从如月的死中走出来，大家都沉着脸，一路寂静无声。
菀宁觉得心里烦闷，掀开窗帘透透气。
“格格，您还在想如月姑娘的事么？”汀兰问道。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也许前一刻她还在你面前，后一刻就再也见不到了……”菀宁悠悠叹了口气。
“死生无常，活着的时候要尽欢，死的时候才没有遗憾，如果因为害怕以后的事，一直避开当下的事，那活着也不会开心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菀宁闻言愣了一愣，她没想到平素看似心思单纯的汀兰，居然也能说出这番透彻的话来，转过头细细打量着她，笑道：“跟了我这么久，也学会说大道理了！”
汀兰微微一笑道：“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哪算什么大道理！”
“但是你这个有感可是发到我心里去了！”菀宁将头探出窗外，疾风吹乱了鬓边的青丝，她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在想，人生是不是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不论我们怎么努力，改变的只是过程，而结果依然如是！”
“就像如月，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遇到了四爷，帮他刺探索额图在即墨暗设的死士兵团，也许她现在就不会死，或者还可以和自己的妹妹重逢，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汀兰接过菀宁的话茬答道：“但是人生很多时候，是我们可以自己选择的，一开始，如月她可以拒绝四爷的请求，但是她没有，后来，她可以选择不为四爷挡箭，但是她没有。正是这一个一个的‘没有’，最终断送了她的生命！与其说这是命运造成的悲剧，倒不如说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菀宁猛然回头看向汀兰，眼中闪过一刹那的迷惘。
“汀兰，这次出宫来，我觉得你好象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格格，是你想多了，汀兰还是以前的汀兰啊。”她移身向前掀开车帘望着前方，说道：“快到扬州了。”
扬州，历来是繁华之地，烟柳绝胜之都。菀宁一行人下了马车，为住客栈还是住驿站争论了半天。楚云为安全起见，主张住驿站，但菀宁不喜欢驿站里的官僚氛围，坚持要住客栈，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胤禛说道：“既然她喜欢住客栈，就随她一次吧，索额图要真想斩草除根，在驿站也能动手，只是麻烦了一点罢了。”
胤禛的话让菀宁有一瞬间的迷惑，似乎从离开即墨开始，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点一点地变化了起来，以前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连话都懒得和自己说，现在虽然还是懒得和自己说话，但每次开口，她总能觉察到胤禛语气中潜伏的关切和疼惜。这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的又一次一相情愿？
“格格，我发现您最近越来越喜欢发呆了。”
汀兰将手伸到菀宁面前摇晃了几下，笑道：“都说春天乃万物生发之机，格格您该不会也是春心萌动了！”
菀宁挥掌打开汀兰的手，嗔道：“好啊！你也学会拿我开玩笑了！”她直起身子，从头到脚打量着汀兰，嘻嘻一笑，“也不知是谁一路上戴先生前，戴先生后，心思啊，全写在脸上了！”
汀兰一羞，背过身子恼道：“格格，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人听了去，我还怎么见人啊！”
菀宁缓缓踱着小步，嬉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是你心里真有人了，尽管告诉我，我来帮你牵红线！”
汀兰羞得满脸通红，待心潮平复下来，转过身盯着菀宁说道：“好啊，不过前提是格格您先嫁出去，这样我才能放心地嫁人！”
“不是说你嘛，怎么又把话扯回到我这里了，看来今天我非得好好治治你，让你知道以后怎么和主子说话！”她作势扑向汀兰。
正在两人嬉闹间，门口传来轻轻的扣门声。汀兰打开门，见一个小厮拿着封信说道：“有位客倌让我把这封信交给纳兰小姐。”
菀宁走上前去，接过小厮手里的信，缓缓合上门。
待她拆开信，脸色迅速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