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问情

                                            “姑娘，请问你是住在这里的人么？”菀宁走近前问道。

        华衣女子静静地回过头来，一双乌黑的眼睛凝光而动，盈盈间如寒潭映月，肌肤白皙中带着三分粉红，娇俏处似梅花落雪，软带轻纱扶肩，流苏长裙曳地，青丝及腰光可鉴人。明明没有风，却给人感觉是御风而来，飘然出尘。

        菀宁不由得看得痴了，是仙女下凡，还是白日做梦？心念及此，终于回过神儿来，暗笑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美到连女子都痴醉的佳人！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华衣女子幽幽念道。

        “姑娘，我们被人追杀，落难于此，还请你指点我们一条离开此地的路径。”胤禛见她说着莫名其妙不着边际的话，深怕菀宁又陷下去，忙把来意说明。

        华衣女子微笑着打量了胤禛一番，淡淡说道：“过去路不可回，而今路无处寻，将来路遥难及，不知你问的是哪条路？”

        胤禛闻言身子轻轻一颤，眼中各种情绪交错而过，怔在当场。

        “你们能来这里也算和我有缘，不如坐下来一起喝杯桂花佳酿。”说着碎步走到竹楼前的石桌旁，素手扶杯，眼睛望向胤禛和菀宁。

        “拼却一醉为红颜。”菀宁笑着走到华衣女子身旁，安然坐下，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小心酒中有毒！”胤禛话未出口，却见菀宁已经举杯饮尽，只得暗叹一声，走上前去，在菀宁身畔坐下。

        “姑娘为何会一人出现在这深山荒野里？”胤禛试探着问道。

        “这里有花鸟相伴，何来一人？”

        “……”

        见胤禛对自己的回答将信将疑，华衣女子伸出右手，漫天一挥，顿时无数彩蝶翩翩飞来，绕桌盘旋，形成一圈夺目的光环。

        “好美啊！”菀宁情不自禁地叹道。

        “万物皆有灵，并非只有人才是最高贵的，自然界的生灵也有他们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喜怒，不能因为你看不到而无视他们的存在价值。”

        胤禛心中虽是不屑，但见华衣女子行事乖张，异于常人，一时摸不清她的来路，当下也便没有出言反驳。

        但华衣女子似乎对胤禛所思所想一清二楚，眉眼间露出几分不悦，“我看这位公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只是一身杀伐之气过重，倘若不能因势利导，加以转化，即使他日成就王侯霸业，却只怕非苍生之福。”

        胤禛心中一颤，黑眸扫向华衣女子，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眼中凝聚的戾气慢慢散去，嘴角微勾，冷冷一笑道：“看不出姑娘还会算命！”

        “非算也，天数自定。”

        华衣女子将目光移向菀宁，晶莹的眸子里写着无从说起的淡淡忧伤，“一世雄心，到头来成就的也不过是黄土一掊，往日种种，皆随浮云去。与其追逐一场镜花水月，倒不如怜惜眼前人。”

        菀宁怔怔地望着她，只觉得这番话似曾相识，依稀在很久很久前听过。

        “我们是来问路的，不是来听你说教的。”胤禛拂袖而起。

        “等一下，”菀宁拉住转身欲走的胤禛，一边向华衣女子说道：“对不起，我这个朋友说话有点冲，你不要放在心上。”

        胤禛恼怒地想从菀宁手中抽出袖子，却被她死死攥住，只得不甘不愿地停下脚步。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好象……我们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华衣女子静静地听着，目光移向花丛，““你知道这一片是什么花么？”

        菀宁摇了摇头。

        “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路，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黄泉？菀宁闻言背上猛然泛起一股凉意，听着华衣女子淡淡的语气，似乎对这些习以为常，不由心头悚然，望了望四周，后悔不曾听胤禛的话早些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