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问情（2）

                                            “漫道情之为物由来无端,情丝斩不断,谁记尾生抱柱信誓旦旦,只是作笑谈,

        天边雁字再分菊花已残,独看枫叶丹,怎知情如流水恨若连环,记川与忘川……”

        菀宁只觉得她的诗中浸着深深的悲凉，同时又有一种勘破世情的超脱，不由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心头感触万千。

        华衣女子转向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胤禛，缓缓说道：“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我不奢望你能够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但愿你莫辜负身边的这位红颜。”

        “你……”菀宁羞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你的耳洞泄露了你的身份，”华衣女子淡淡地笑着，抱起石桌上的凤首箜篌，纤指轻挑，柔美清澈之音响遏云霄，竹林里一阵骚动，半晌后蓦然跃出一头全身雪白的独角怪兽，朝她奔来。

        “小心啊！”菀宁不自觉地叫道。

        独角怪兽跑到华衣女子身边，蹲了下来，用前蹄亲昵地蹭着她的长裙，倒是把菀宁和胤禛惊的一愣一愣。

        华衣女子俯下身，轻揉着独角怪兽的雪白毛发，眼中含笑道：“烛羽，等会儿你要乖乖地带他们出去，不过不要又贪玩跑远了。”

        独角怪兽似乎能听懂梦璃的话，站起来抖动了一下身子，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清亮的光。

        菀宁有些怯懦地往后退了退，“你不会是让它带我们出去吧？”

        “放心，它不会伤害人的。”

        “可是……”

        “这里一带有很多紫色的迷雾，凭凡人之眼很难走出去，所以我才让烛羽为你们带路，有他在，可保你们一路无虞。”

        “你到底是人还是妖？”胤禛冷冷地觑着华衣女子问道。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了……”华衣女子轻轻一挥衣袖，漫天的紫雾瞬间吞噬了整个竹林，连着她的身影也一并飘渺无踪。

        菀宁慌道：“姑娘！姑娘！”

        空空的四野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突然间她感到右手一紧，转过头去，见是胤禛紧握着自己的手，“这个地方怪得很，我们要小心。”

        “恩。”菀宁用力点了点头，不管将来如何，只要这一刻，自己是和他在一起的，那就够了。

        独角怪兽先在原地打了几个转，接着往右前方奔去。

        菀宁和胤禛面面相觑了会儿，心想只能赌一把了，于是连忙追上独角怪兽的脚步。

        紫雾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杳杳灵风，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一个阴寒入侵，一个阳炎反噬，夙玉心魔深种，六亲不认，弥留之际，仍不忘灵光藻玉陪葬，玄宵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打伤同门，夙瑶说那是天青夙玉的错，玄宵破口大骂，斥责夙瑶乱说。他们这一世，究竟是谁欠了谁？”

        “少主，作为朋友，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结局还是如此，那就是天意了。”

        “命运错开了，就无法重来。道不同，短视的是玄宵，然不相为谋，负气出走的却是夙玉，那一刹那，注定了两人的情深缘浅。据说一个人不管轮回几世，他的本性都不会改变。千年前，玄霄为速求成仙，屠戮妖界，以致堕入魔道，囚于东海千年而不知悔改。这一世，他是否会为了夙玉而放下一身的戾气，得成比目，圆前世未了之缘？”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像当年玄霄选择用羲和剑继续网缚妖界，而夙玉选择了携望舒剑出逃，从此阴阳相隔，错失一生，命运的红线间，往往因一念之差而改变。少主，您已经提点过了他，倘若他还是执迷不悟，只怕就是天意注定他们生生世世有缘无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