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伤情

                                            “今天在崖上想杀你的人是谁啊？”

        “算是故人吧。”胤禛将身子靠近火光，一边烘着手一边答道。

        “可是我听着倒很像你的旧情人！”菀宁抿着小嘴斜睨向胤禛。

        “你既然都听到了还问我干什么？”

        “人家只听了一半，还有一半呢？”

        “你如果那么喜欢听故事，出去以后就让戴铎给你说书，他肚子里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包准你听得过瘾！”

        见胤禛老是摆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表情，菀宁存心要气气他，于是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胤禛，直看得他脸上发烫。

        胤禛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盯着我看了那么久到底想干什么？”

        菀宁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只是想不到我们大清国最不苟言笑的皇四子，原来也会用美男计啊！”

        “你……！”胤禛脸色忽地变红，转过头去望向洞外，眼中飘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缓缓说道：“我并非生来就是不苟言笑的。”

        “哦？那我就要洗耳恭听了，你到底是怎么从阳光小生变成冰山王子的？”菀宁嘻嘻笑道。

        胤禛转过脸瞪了她一眼，拨弄着火把悠悠说道：“我出生不久就被抱往佟贵妃膝下抚养，极少见到亲生母亲的面。佟贵妃她待我视如己出，呵寒问暖，关怀备至。那时，佟贵妃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妃子，就连我的亲生母亲见了她也要必恭必敬。”

        胤禛顿了一顿，火焰投射在他眼中，闪着幽幽的光。

        “你可以想见，一个母亲当着儿子的面在丈夫的另一个女人面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地说话，她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菀宁见胤禛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眸中的冷意似乎可以把面前的火熄灭，心中一痛，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胤禛的手，希望可以把自己身上的温暖传给他。

        “那时我还小，不懂事，佟贵妃又极其宠爱我，在皇宫里除了太子以外，我是最风光的，这种少年得意之情，就是在我亲生母亲来给佟贵妃请安的时候也不曾收敛过！”

        胤禛凄然一笑，接着说道：“我以为我的母亲会为我而开心，可是她每次来请安顺道探望我的时候，从她眼里我只能看到恨意！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恨意！”

        菀宁感到手上一紧，低头看去，见胤禛紧紧攥着自己，冰冷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在我十四岁那年，佟贵妃薨，我又回到了亲生母亲的身边，我很想拾起我们的母子情分，但是她的心思已经全部都放到了我年幼的弟弟身上。”

        “这个时候，没有了佟贵妃的庇佑，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无所顾忌，虽然我的母亲日渐得宠，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在宫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有时候最能伤人的，不是言语的攻击，而是客气得仿佛陌生人的冷漠！”

        “我渐渐明白过来，无论我做多大的努力，都不可能改变她对我的态度。我深知无法期冀她的羽翼来保护我自己，在这个兄弟倪墙的皇宫里，我只能靠自己！

        “沁珠，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胤禛的眼中浮起一层温暖的华光，“她是刚进宫分配到额娘这里照顾我起居的宫女，不同于普通的宫女，不但精通音律，而且诗词歌赋也是样样不差！我好奇地问她，像她这样多才多艺的女子怎么会来做一个卑微的侍女，起初她不肯说，后来她才告诉我，她原是个汉人！”

        菀宁惊讶地叫了一声，须知大清的后宫，上至皇后，下到宫女，都是从旗人女子中挑选出来的，一个汉家女子是不可能混进皇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