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问情
菀宁缓缓睁开眼睛，见射来的箭悉数被折断，零散地落在地上，先前的追兵个个嚎叫着翻滚做一团。
“以多欺少，小人之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菀宁远远瞧见一人一剑徐步走来，正是在宓阳遇到的少年。
“是你？！”两人俱是一惊。
少年微扬起头，说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刚才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菀宁期盼着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来算帐。
“不是我想救你，而是有人让我救你。”
菀宁好奇地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你刚才舍命替他引开追兵，这会儿就不记得他了？”
“四爷！是四爷让你来的，他是不是安全了？”菀宁又惊又喜。
“恩，他和师兄在前面的清风亭等我们。既然你没事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少年冷着脸道。
路上他始终不发一言，倒是菀宁先忍不住沉默，开口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云。”
“你怎么会认识四爷的？又怎么会来救我们？”
楚云冷冷睃了菀宁一眼，说道：“你的问题真多，想知道就去问四爷。”
“不说就不说，我自个去问四爷！小气鬼，哼！”菀宁伸出舌头朝楚云做了个鬼脸，快步走到前头去。
行至清风亭，楚云脸色大变，惊道：“人呢？”
菀宁忙奔进去，四下张望，只瞅见栏杆上一团未干的血迹，心头一揪，脸色霎时变白。
“以师兄的武功，寻常人绝非他的对手，怎么会……”
“血迹未干，他们一定没走远，我们立即分头去找。”
“可是你受了伤，而且……”
“不要再而且了，救人要紧！他们大部分的人已经被我引开，就算还有敌人，一对一我是不会吃亏的！”
楚云低头思量了片刻，同意了菀宁的意见，分头寻找。
菀宁沿着清风亭东侧一路找去，走到一条小溪边，发现草丛里隐隐几滴血渍，忙加快了脚步。
走得不远，便看见楚云的师兄横卧在地上。
“四爷呢？”菀宁俯身搀起他，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于是问道。
“四……爷……还……在……前面……小心……那人的……暗器……”
菀宁急忙放下他，往前追去。
*
“四阿哥，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吧？”
胤禛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当初我就该更狠一些，不该妇人之仁，放过你的性命！”
“倘若现在你跪在我面前，向我磕几个响头，也许，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凭你也配！”
“你的命悬于我手，你说我配还是不配？”那人恨恨地说道，“当日我就是错信了你，才害死了爹和一帮叔伯，现在是你血债血还的时候了！”
“一群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乱臣贼子？”那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你们姓爱新觉罗的抢了大明的江山，我现在就是锦衣玉食的公主，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没错！是我咎由自取，当初一相情愿地相信了你的谎话，害得家破人亡！”
“我是利用了你的感情，有亏于你，所以才会放你一条生路，想不到你竟然投靠了索额图，为他卖命，也不怕辱没了你身上流着的朱家血液？！”
“索额图，他算什么东西！我只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爹和叔伯的仇，我早晚会跟他算！”
“索额图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一旦你对他没有了价值，只怕下场会比我更惨！”
胤禛故意和她扯下去，心里盼着能拖延到楚云来。
那人似乎也发觉到了这点，手中长剑一振，直指胤禛胸口，“不用再拖延时间了，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说着剑锋一抖，正欲刺进胤禛前胸，忽觉身后一道银光晃来，她急忙闪身避开，菀宁横剑一挑，借力使力，身子已经到了胤禛右边，她往后一顾，发现身后是断崖，断崖下是一个深潭，心念一转，握紧胤禛的手，问道：“你会水性么？”
“不会。”
“顾不了那么多了……”菀宁挥袖一甩，掷出七星流雨，趁那人举剑去挡之际，她拉着胤禛纵身跃进冰冷的潭水里。
虽是晚春，和风煦日，但水中却是寒气刺骨，加上胤禛不懂水性，连着呛了几口，身体慢慢在潭中沉了下去。
菀宁察觉到胤禛的手渐渐无力，心里有些着急起来。她自小在乌程水乡长大，潜入水底闭气是惯熟之事，但胤禛恐怕撑不了多久，想来想去，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正当胤禛觉得喘不过气来，意识渐消之际，嘴唇忽被一阵火热而奇特的柔软包围，舌间感到一股清新的气流源源不绝地送来。
他不自觉地慢慢将手臂揽向菀宁的纤腰，胸口急剧地涌过热潮，四下流窜，深深的黑眸中燃起一簇渴望，愈烧愈烈……
寂静温柔的潭水中，春意一圈一圈漾开，又一圈一圈悠回，如丝如缕，缠绵不绝，只因着这一刻的迷醉，两颗心不管不顾地沉了下去……
水波似乎停止了流动，四围陷入一片安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平平的水面上浮出两个人。
菀宁拉着胤禛往岸边游去。
到了岸上，见左前方有一个山洞，两人往里走去。由于刚出潭水，菀宁全身湿透，曼妙曲线一览无遗，胤禛的目光不由得紧紧盯在了菀宁身上。
“总算脱险了，现在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去的路。”没有听到回答，菀宁转过头，正见胤禛直直盯着自己，猛然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烧烫。
胤禛也回过神来，讪讪地移开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山洞，说道：“看天色快黑了，不好找路，我们恐怕要在这里歇一宿。”
“我们晚上要睡在这里么？”话一出口，菀宁顿时感到有些暧昧，深怕胤禛想歪了，忙接下去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胤禛坏坏地一挑飞扬的剑眉，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唉，真是越解释越掩饰，菀宁索性不说了，俯下身拾起几根木柴，就着打火石点着，熊熊的火焰一蹿一蹿映照着菀宁清丽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