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失宠
还未到静怡轩,一个太监就匆匆过来传旨,宣菀宁去养心殿觐见。她别过胤祥和夙璃,随太监往养心殿去。
养心殿西暖阁
临近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四阿哥胤禛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菀宁微笑着福了一福,“四阿哥吉祥!”
胤禛抬起头见是菀宁,微微一怔,有些神色恍惚地应了一声,随即踏步离去。
菀宁心里飘过一丝失落,但瞬间即逝,感情这种事从来都是要你情我愿,她不是那种会主动争取的女子,认定一个人就至死不悔,对于每一个女孩都会面对的终身大事,她抱的更多是缘分天定的想法。
“菀格格到——”太监躬身为菀宁掀开帘子。
康熙疲惫地靠在暖塌上,拧着眉心,长吁了口气。
“皇上吉祥!”
见是菀宁来请安,康熙微微舒展了一下浓眉,温和地说道:“菀宁,是你啊,过来。”
菀宁徐步上前,侍立在康熙身侧。
“菀宁,朕今儿个有点累,想养会儿神,你先来给朕念些诗听听吧。”
“不知道皇上想听哪首?”
“你随便拣一首吧。”
菀宁在心里衡量了半晌,得挑首闲适雅淡的,山水田园诗中当属王维最出众,他的写景诗篇闲逸萧散,音节舒缓,形式整饬而气势流荡,极富诗情画意,于是选了《桃源行》,曼声吟道:“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山口潜行始隈隩,山开旷望旋平陆。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樵客初传汉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田园。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惊闻俗客争来集,竞引还家问都邑。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渔樵乘水入。初因避地去人间,更问神仙遂不还。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不疑灵境难闻见,尘心未尽思乡县。出洞无论隔山水,辞家终拟长游衍。自谓经过旧不迷,安知峰壑今来变。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康熙在琅琅诗声中,慢慢垂下眼帘,沉沉睡去。
这时,李德全捧了一堆札子过来要请康熙批示,菀宁轻声示意他先放到案上。李德全不敢吵醒康熙,小心地退下。
一阵冷风从窗缝里透过来,吹落案上的纸札,菀宁俯身去拾,手指触及,脸色倏地一变。纸上赫然写着明珠与一干大臣私自结党的名单。她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它放了回去,一边飞快地转动着心思。
*
是晚,汀兰悄悄出门。
菀宁一夜无眠,捱到天亮时分,见汀兰还未回来,不由得焦躁难安,眼巴巴地在房中坐了几个时辰,正打算亲自去看看,在门口就碰上了李德全。
“菀格格,皇上正传您呢。”
“李公公,您知道皇上这会儿召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么?”菀宁忐忑不安地问道。
李德全只是摇了摇头,不疾不徐地说道:“奴才也不知,格格去了就知道了。”
踏进养心殿,康熙负着双手,站在书案前,由于背向菀宁,她看不清康熙的脸色,只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压迫近身边。
“万岁爷,菀格格到了。”康熙摆了摆手,李德全会心地退出东暖阁。
“菀宁恭请皇上圣安。”她屈膝行了个礼,可是蹲了半晌,也没听康熙让她起身,只得继续蹲着,两脚渐渐有些发软。
“你好大的胆子!”康熙突然厉声骂道。
菀宁慌忙跪了下来,心里如一团乱麻,正理头绪间,康熙“啪”地扬手,一张素笺轻飘飘地覆在自己脸上。她颤抖着拿下素笺,目光落处,眉棱猛地一跳。
这不是自己让汀兰送往玛父府里的提醒他的信么,如何会在康熙手里,难道是汀兰出卖了自己?
菀宁还未来得及多想,康熙目光郁郁地说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么?”
菀宁深深伏下头去,心里泛起一阵慌乱,“菀宁该死,还请皇上降罪。”
“朕最痛恨的就是后宫中有人和朝臣私相授受!”康熙眼中闪着熠熠火光,“不要以为朕宠你,就可以恣意妄为,朕允许你随侍养心殿,不是让你来干预朝政,暗通臣子的!”
“菀宁...知....知罪.....”她背上浸出冷汗,颤颤地回道。
康熙冷冷说道:“知罪就给我滚回永和宫去!朕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菀宁忍住几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悲声道:“谢皇上不罚之恩。”她摇晃着站起身来,默默退了出去。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迷茫混沌中,她脑海中只是浮起当初康熙手把手地教自己练字,夏夜凉风里,坐在康熙的膝上听他讲故事,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康熙着急而关切的面庞,在紫禁城的三年里,康熙对自己而言俨然就是一个慈父!她一度天真地以为这个关系可以永远持续下去,只是,她苦笑了一下,自古君恩难测,怎么偏自己转不过筋来呢?无情最是帝王家,早知如此,何必碰个头破血流方觉梦醒,所谓父爱,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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