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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窝 第十五章

时间:2024-11-07 11:01:02

天亮之后,两人去吃早餐。买完两碗稀饭、一碟肠粉,谢闯身上只剩下一枚一角的硬币了。这枚孤独的硬币,让他变得无比迷茫。

两个人边喝着稀饭,边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谢闯原以为宝安很近,一问罗永胜才知道,这里离宝安还有好几十公里,别说提着箱子,就是空着手,走一天也走不到。谢闯初来乍到,等着罗永胜拿主意。罗永胜说:“人不会给尿憋死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卖血。”谢闯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卖血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在云窝镇上,谁要是卖了血,一辈子都会被人看不起的。他小心翼翼地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罗永胜马上说:“有啊。”谢闯眼前一亮,问道:“什么办法?”罗永胜鬼鬼一笑,轻声说:“你看到门口那个女人了吗?”谢闯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个穿着黄色人字拖的中年妇女,她正在买早餐,手上捏着一只桃红色的钱包。罗永胜贴在他的耳边说:“你去把她的钱包抢了。”谢闯一听,连忙摆着手说:“不行,不行……就是饿死,我也不会干这种事的。”罗永胜说:“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打霸王车过去。”谢闯忙问:“什么叫霸王车。”罗永胜笑着说:“就是打车不给钱。”谢闯听了,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卖血就卖血吧。”

血站里的人比谢闯想象的多得多,大家好像都很熟,有说有笑。谢闯问罗永胜:“你以前卖过吗?”罗永胜苦笑一下说:“有几个到广东打工的人没有卖过血呢,谁也不想走这一步,不都是被逼出来的吗?你放心,抽血不会影响健康的,只要不经常抽,还会让身体更好呢。”罗永胜先坐下来,护士问他:“单份还是双份?”罗永胜挽起衣袖说:“老规矩,双份。”轮到谢闯时,护士问他同样的问题,罗永胜忙说:“他太瘦了,抽个单份就行了。”针管插进了谢闯的手臂,像是被蚊子咬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血从针管里像逃犯一样跑出来,竟然比他想象的黑了许多。

他们领到了钱。谢闯看着这些钱,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罗永胜却一脸无所谓,像百万富翁一样大摇大摆地出了门。烈日当头,谢闯有些晕眩。罗永胜把他带到对面的鸿运大酒楼,胖乎乎的女服务员好像跟他很熟。罗永胜点了好几个菜,还要了一瓶黄酒,好像真的发了财一样。谢闯虽然很饿,但胃口很差,每一样菜吃到嘴里,都隐隐约约有一股血腥味。萝卜炖排骨里的油花闪闪发光,他一阵阵地反胃。他总觉得心里没底,便问:“我们两个人去宝安,人家会理我们吗?”罗永胜一听,得意地说:“我跟你说,我那老乡是一对姐妹,两个人美若天仙,身材又好,皮肤又白,胸又大,屁股又翘,一个在服装厂上班,一个在电子厂上班。妹妹很喜欢我的,从小学就开始暗恋我,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姐姐其实比妹妹还漂亮呢,如果国家能允许娶两个老婆,我就把她姐妹俩打包娶了。”说到这里,他一脸陶醉,喝了一大口黄酒说:“算你小子运气好,到时候我给你牵牵线,我们两个人做连襟。”谢闯听到这里忙说:“别别别,我,我有了……”罗永胜不屑地说:“哪个男人会嫌老婆多?不是吹牛,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吗?!”谢闯说:“谁让你长得帅呢。”罗永胜一听,用手捋了捋头发,得意地说:“那是,如果帅也要收税的话,我早就破产了。”

吃完午饭,他们坐上了开往宝安的中巴车。车子很旧,皮革座椅在太阳下晒久了,有一股烧焦的味道,谢闯像是被装进了一只旧胶鞋里。车子摇摇晃晃,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晃了一个多小时,车到站了,谢闯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下了车。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失望至极。这里一点城市的样子都没有,到处都是简易的厂房,盖着铁皮屋顶,树叶上面积了一层黄土,像飞蛾的翅膀。有车经过时,飞扬的尘土,像一只大麻袋,迅速将他们罩住。

罗永胜带着他来到一家工厂门口,叼着烟,蹲在门口等了起来。下午的工业区里安静极了,道路空空荡荡,一个人也见不到。谢闯指着旁边的一棵树问:“这是什么树?”罗永胜说:“芒果树。”谢闯又问:“会结芒果吗?”罗永胜说:“当然,不过要到六七月份的时候才结。”谢闯吃惊不小,他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芒果是什么味道呢。他说:“要是六七月份来广东,就不怕饿肚子了,大不了天天吃芒果。”罗永胜听了,一脸不屑地说:“吃这个干吗,到时候,你就吃大树菠萝,一个有几十斤,你三天三夜都吃不完。”谢闯听了,咋舌不已。

下班的时间终于到了,厂门一打开,立刻有数以千计的女工从工厂里涌出来,她们都穿着蓝色的工衣,三三两两,手挽着手,有说有笑。谢闯心中满是期待,很想见识一下罗永胜说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孩。罗永胜的眼睛不够用,像风一样,从女工们的脸上迅速掠过,最后,落在一个个子高挑、皮肤白晳的女工身上。谢闯以为她就是陈小凤。

突然,罗永胜潇洒地把烟头一弹,站起来,对着人群喊了一声:“陈小凤。”很多女孩都转过头来。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又黑又胖的女孩走过来,她扭着水桶腰,好像很害羞的样子。谢闯看了,差点笑出声来。陈小凤走到罗永胜面前,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说:“死鬼,你怎么来了?”罗永胜假装很疼,哎哟哎哟直叫。陈小凤说:“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罗永胜把头发一撩说:“开什么国际玩笑,情圣怎么可能被人甩,从来只有我甩别人的份儿。”他又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想你了嘛!”说着把手臂顺势搭在了陈小凤宽阔的肩膀上。谢闯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好久,罗永胜才想起他,大拇指往后一翘,嘴一歪说:“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兄弟,大诗人谢闯。”陈小凤瞟了他一眼,轻声说:“诗人是不是个个不务正业啊?”

走了十几分钟,谢闯见到一座牌坊,用金漆写着“安乐村”三个字。村子里的楼都挨得很近,从这幢楼的窗户,可以跳进那幢楼的窗户,天光昏暗,电线像蜘蛛网一样交织着,地上又湿又滑,每走几步,就能见到一堆垃圾,散发着恶臭,路上的死耗子,被车轮碾来碾去,像报纸一样薄。村子里的房子都是三四层的小楼,白色的墙壁上留下了瀑布一样的漆黑霉迹。

他们七拐八拐,终于走进了一幢小楼,蓝色门牌上写着“安乐村三巷18号”。楼梯狭窄,谢闯好奇地打量着小楼的内部。每层楼,隔了十间房,房间都很小,走道里堆满了杂物。

在306室的门口,陈小凤掏出钥匙开门。一股热乎乎的肥皂水味道迎面扑来,房间很暗,玻璃窗上贴着报纸,里面除了一张旧床、一张折叠的方桌子、两张塑料凳子和一台电风扇,几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屋里很乱,被子没叠,苍蝇在碗筷上飞来飞去,还有满满的一盆衣服没有洗,水龙头开到最小,正在一滴一滴地滴水。正对着床的墙上,贴着小虎队的照片。

罗永胜双手交叉在胸前,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看到床上有两个枕头,阴阳怪气地说:“哟,几个月不见,找了男朋友啦?”陈小凤娇滴滴地说:“跟我姐睡,你也会吃醋啊?”过了一会儿,她姐陈小仙就进来了,陈小仙脸色蜡黄,头发蓬乱,高高翘起,像一只菠萝。除了耳边多了颗痣,她跟陈小凤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她看到这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脸上有些不快。陈小凤说:“姐,你去买点菜回来。”

傍晚的安乐村,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家家户户都在炒菜,空气中充满了呛人的辣椒味。昏暗的灯光下,陈小凤正在炸酥肉,油锅发出噗噗的声音,小方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菜:凉拌黄瓜、辣椒炒海带和苦瓜炒鸡蛋,谢闯不停地咽着口水。终于可以吃饭了,凳子不够,陈小仙和陈小凤就坐在了床上。他们三个老乡有说有笑,而他一句话都插不上。他的胃好像成了无底洞,一连添了三碗饭。陈小仙去盛饭的时候,发现饭盛完了,将饭勺重重一扔。谢闯看到了,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一吃完饭,就主动去洗碗了。

陈小仙要加班,他们三人就去天台乘凉。站在天台上,可以看到鱼塘、菜地和芭蕉林,一长串芭蕉挂在枝头,好像假的一样。天台的东南角有一个水泥的蓄水池,大概有三平方米。聊着聊着,陈小凤突然问:“对了,你们今晚睡哪儿?”罗永胜笑着说:“你今天不陪我睡啊?”陈小凤白了他一眼说:“讨厌。我陪你睡,我姐睡哪里?”罗永胜说:“这还不简单,你姐就陪谢闯睡啰。”陈小凤像母鸡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罗永胜和谢闯睡在了天台的蓄水池上,旁边没有扶栏,一翻身,就可能会掉下楼。罗永胜坐在蓄水池上往下看,谢闯躺着,他将两手一叠,当成枕头。他说:“这就是你说的美若天仙啊?”罗永胜笑着说:“我说的不是仙女的仙,而是蝎子的蝎。”说完,他猛拍了谢闯一下,兴奋地说:“快,快,快看。”谢闯问:“看什么?”罗永胜说:“小姐上班了。”谢闯忙起身。他看到了三个花枝招展、衣着暴露的女孩,她们穿着高跟鞋,拎着小包,一扭一扭地走了出来。罗永胜看得口水直流,他对着谢闯说:“你看,那个穿黑裙子的小姐,胸好大啊,枕在上面睡觉一定很舒服。”谢闯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小姐?”罗永胜说:“我可是火眼金睛,是不是小姐,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谢闯撇撇嘴说:“都快饿死了,你怎么还想这事。”罗永胜说:“你真是一点生活的情趣都没有。俗话说,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我就是再卖一次血,也要照顾一下她的生意。”小姐的出现勾起了罗永胜的美好回忆,他开始谈他的那些风流韵事,谢闯听得面红耳赤。

第二天早上,陈小凤上班跑到天台,推醒罗永胜,抛了个媚眼说:“去我床上吧。”罗永胜一听,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今天不上班?”陈小凤把钥匙往他手上一放,撒娇般地扭了一下腰说:“讨厌。”看到她远去的粗壮身影,罗永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天台是他们的客厅,也是他们的主要活动场所。站在天台上,可以看到街上的夜市,大多是卖烧烤的,有两档炒田螺的,还有一档卖狗肉粉的,老板是两个瘦弱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忠厚老实,而且嘴巴笨拙,就住在陈小凤的隔壁。他们不会拉客,有客人经过时,旁边的老板娘立刻笑着跑上去拉客,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在客人的脸上。没有客人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坐在灯下看武侠小说。白色的纱布下面,盖着切好的狗肉,一片一片,半个银圆大小。谢闯吞了吞口水说:“领了第一个月工资,我一定要吃三碗狗肉粉。”有时候,夜里下暴雨,其他档口都收了,他们却不收,好像觉得这才是做生意的好机会。

广东的春天,雨水充沛,一下就是一晚上。开始的时候,雨点很小,像一只只小青蛙跳到脸上,一个响雷之后,雨就变大了,像机关枪一样在身上扫射。天台没办法睡了,他们只好逃到楼道里。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差,只要有一对男女在做爱,整幢房子里就充满了床的响动声、女人的呻吟声和喘气声,对于这两个年轻人来说,这样的声音太过挑拨。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罗永胜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他很爱开玩笑,白天见到那个女人,故意学她的呻吟声,弄得她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时间一长,陈小仙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说话越来越不客气。罗永胜倒还好,好歹还算陈小凤的男朋友,谢闯则纯粹是个多余的人,是个骗吃骗喝的家伙。两个女孩的工资本来就不高,还要寄钱资助家里的两个弟弟读书,生活一下子变得拮据起来。最明显的变化是菜的数量,刚来的时候,有三个菜,后来,变成了两个菜,最后只剩下一个菜了。饭还是有的吃,但是肉的味道,却成了美好的回忆。

谢闯总在半夜饿醒,肚子咕噜咕噜地响着,好像开了一间磨坊。罗永胜却睡得很香,呼噜悠长,像是在吹奏着一件乐器。在明晃晃的月光下,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脸色蜡黄,像一枚楝树果。他望着自己忧伤的影子,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到广东后,自己的人生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想到竟然沦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安乐村村口经常会贴一些招工启事,但他发现,这里的工厂几乎只招女工,不招男工,像他这样既没有学历,又没有技术的男人,要想找一份工作,简直比登天还难。

找不到工作,就意味着蹭饭的日子还要继续,每当天一暗下来,他们就等着两个女孩回来,就好像儿子等着妈妈回来一样。

蹭饭蹭到第九天,意外出现了。陈小仙的脚不小心被开水烫伤了,起了满脚的泡,要休息一段时间,这样一来,只剩下陈小凤一个人挣钱了。那天傍晚,两个蹭饭者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姐妹俩在吵嘴。陈小仙说:“前两天刚买了米,今天又要去买米了,你一个打工妹,也学着别人养小白脸,一下子还养了两个,要把自己活活累死啊。”陈小凤说:“姐,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和罗永胜是正常谈朋友,怎么是养小白脸呢?”陈小仙说:“两个大男人,像两个大饭桶,也不出去找工作,还要你养着,算什么男人?”陈小凤说:“他以前可是大经理,怎么能找个随便的工作呢?”陈小仙说:“那你说说,那个谢闯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自己都快吃不饱了,还要供他们吃。”陈小凤不吭声了。陈小仙又说:“我看那个罗永胜,油嘴滑舌的,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多个心眼,如果他要是真喜欢你,找个时间大家吃顿饭,把婚事订下来。”一听到这里,他们再也听不下去,像做了贼一样,跑回到了天台。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罗永胜,这会儿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肚子太饿,是睡不着觉的。夜渐渐深了,安乐村已没有几盏灯火,罗永胜听到一阵狗吠声,立马有了精神,他说:“我有办法了。”谢闯有气无力地说:“不会又去卖血吧?”罗永胜说:“你不是想吃狗肉粉吗,我有办法了。”谢闯说:“什么办法?”罗永胜一脸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跟我走。”

两人轻手轻脚地下楼。罗永胜在垃圾堆边转了转,找到了两根骨头,递给他。谢闯以为要叫他啃,说:“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狗。”罗永胜笑着说:“谁说叫你啃啦,你先拿着,等一会儿,有大用处的。”他又在中间翻了翻,找到一根绳子,做了一个套子,然后循着狗叫声走去。

趴在巷口的是一条黄毛土狗,比他们想象的要胖,它的两只脚往前一伸,头搁在地上,眯着眼睛,好像在想心事。罗永胜示意谢闯把脚步放轻,让他把骨头扔到小狗面前,自己则躲到了旁边的巷子里。小狗听到响动,忙跑上前来啃起了骨头,罗永胜则一步步接近它。他正准备扔套子,谢闯心一软,捡了颗石子,朝狗肚子打去。土狗呜咽一声,跑了。

罗永胜气嘟嘟地回到天台,刚一躺下,就听到楼下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拍门声。谢闯以为刚才偷狗被治安队员发现了,吓得脸都白了,忙问:“现在该怎么办?”罗永胜说:“不要怕,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在天台上看来看去,最后躲进了蓄水池。水没到了他们腰部。黑暗中,听到脚步声静了下来,以为治安队的人走了,掀开水泥板,探出头来。就在这时,竟然响起了枪声。枪声很响,很近,好像子弹就从他们耳边飞过一样。罗永胜也害怕起来,身子发抖,嘀咕道:“妈的,偷条狗用得着开枪吗?况且还没偷到呢。”说话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他们屏住呼吸。后面的人喊:“站住,不准跑。”前面的人越跑越快,跳到了蓄水池上,他犹豫了一下,朝对面的楼上跳去,但是,墙沿像桃酥一样松脆,只听一声闷响,他掉在了水泥地上。追赶他的人,掉头往楼下跑去。喧闹的天台,又变得安静下来。

楼下的人越聚越多,他们这才知道,这幢楼里出了大事。那两个卖狗肉粉的年轻人,居然是贩毒的。在警方的行动中,有一个当场被击毙,他躺在房门口,脸色比他穿的白衬衣还要白,枪射中了他的胸口,血洇开来,他像是捧了一簇鲜红的玫瑰。另外一个,跑到天台,从楼上摔下来,脑袋着地,脖子消失了,脑浆散开,像是加了辣酱的豆腐花……从那以后,谢闯睡在天台上,总有些害怕,风从楼下吹上来,他总觉得,摔死的那个人,正从楼下爬上来。

三月的最后一天,陈小凤在村口的辣妹子川菜馆订了一桌酒席,准备第二天跟罗永胜订婚。第二天早上,谢闯在电线杆上看到一则招工启事,龙岗那边有一家五金厂招厂长的秘书。他觉得这个工作很适合自己,记下了地址,准备一个人去面试。罗永胜还特意下楼,买了一份三丝炒面。

不知道转了多少车,终于找到了那家企业,企业比他想象得大。谢闯有些兴奋,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即将发生改变。大门开着,有一个保卫把腿翘在桌子上睡觉,他直接走了进去,刚进去没走几步,就听到保卫严厉地呵斥:“干什么的?”谢闯说明来意,保安不咸不淡地说:“毕业证书。”谢闯拿出毕业证书,保安看了看说:“先交一百块钱押金。”谢闯笑着说:“兄弟,把我卖了也不值一百块钱。”保安骂道:“什么阿狗阿猫都想来当秘书?”被一个保安这样侮辱,谢闯一下子火了。保安感觉到谢闯目光中的怒火,突然将毕业证书往外面一扔。谢闯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他一字一语地说:“把……它……捡……起……来。”保安装作没有听见,看都不看他一眼。谢闯火了,攥紧了拳头,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保安看到他这副想吃人的样子说:“你这是要动手啊?”说完,把那张油叽叽的脸凑了上来,谢闯没有犹豫,使出浑身的力气朝他的鼻子上打去。保安鼻子一酸,血像蚯蚓一样流了下来,他摸了一下鼻子,手指变得鲜红。他没想到谢闯真敢动手,两人扭打成了一团,最后,脸上都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这时,又来了几个保安,问谢闯是干什么的,谢闯说:“我是来应聘的。”刚才的保安则说:“这个人想溜到厂里偷东西,还先动了手。”谢闯还要申辩,年纪稍大的那个保安对谢闯说:“你马上给我消失,否则我就报警。”谢闯看到他们人多势众,怕吃眼前亏,灰头土脸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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