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书网

杂志

保存到桌面 | 繁体 | 手机版
传记回忆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诗歌戏曲杂文随笔小故事书评杂志
品书网 > 杂志 > 走私『骡子』

走私『骡子』

时间:2024-11-06 02:24:37

有一群人为谋不义之财,不惜“忍辱负重”,以身涉险,自认为“藏”功了得,却终究藏不住自己的罪恶行径,难逃法网……

1.逼上绝路

包罗是铁山市一个深度吸毒者,为了吸毒,他变卖了房产,赶走了妻儿,气死了父母。现在,他已经走到绝境,没钱再买哪怕一口毒品。此时他正毒瘾发作,蜷缩在床角里,浑身战栗成一团。

这时,破烂的窝棚门被推开了,一个男子走进来,站到包罗跟前,丢过来一小包海洛因。包罗看到毒品,一把抓住,动作麻利地倒在桌上,熟练地吸入鼻腔。

缓了片刻,包罗脸色恢复了正常,浑身放松下来,抬头看看眼前的人,原来是“三哥”。两年前,经朋友介绍认识,三哥带着包罗走上了吸毒的不归路,现在包罗倾家荡产,还欠三哥一大笔钱。

包罗面露惶恐之色,连声说:“三哥,恐怕我一时半会儿还是没钱给你。”

三哥咧嘴冷笑道:“我那钱你拖了这么久不还,就是亲兄弟也该翻脸了。今天来,说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条死路,卸掉你一条胳膊;另一条活路,去挣钱还债。”

包罗眼前一亮,赶紧说:“我选活路,选活路!可是我找不到挣钱的法儿啊……”

三哥冷哼一声说:“跟你这种人打交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还得为你找工作。像你这样的人只嫌药贵,你知道药是怎么来的吗?靠走私!为了避开警察,那都是蚂蚁搬家——零碎搬来的。我给你说的这个活路,就是盯运药的‘骡子’,每趟能挣一两千块钱。”

包罗没听明白,问:“什么‘骡子’?”

三哥瞪了包罗一眼,说:“亏你还吃了两年药,这都不知道!‘骡子’是行话,就是运药的人。都是临时找的,相互之间不认识,所以要有人盯梢,防止他们把药带跑了。一句话,盯梢的人就是我的眼睛。”

包罗一听,只要跟着那些运毒的“骡子”走走,就有钱赚,立马满口答应下来。三哥看包罗答应得爽快,口气缓和许多,说:“现在还不能派你。你的药瘾那么大,在路上犯了,肯定被查出来。我给你点儿特效脱毒丸,煞一煞你的药瘾,过些日子我再来找你。”

七天后,三哥回来了。看到包罗服了“脱毒丸”后精神健旺,三哥面露笑容,说:“很好,今天先派你飞一趟云南。你要盯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穿一身红色情侣装,坐36K、36L两个位子,你要认清了。到了云南,他们打车你也打车,他们住店你也住店,别的都不用管。要是‘骡子’严重偏离路线,你就上前拦截,自然有人出来帮你;一旦他们被警察查出带离,你就直接撇开‘骡子’回铁山。”

三哥说着,掏出了一叠钱,还有机票和火车票放在桌角,说:“钱供你路上花费,凌晨的飞机,你准备准备出发吧。”

包罗明白了,盯梢“骡子”的人恐怕不止他一个,运毒真是煞费苦心啊!三哥说毒品成本高,还真不是瞎说。

当天凌晨,包罗登机落座后,果然发现三哥所说的位子上坐着一对穿情侣装的男女,若非盯梢人,没人会去注意这对普通的年轻人。

黎明时分,飞机降落在云南境内,下飞机后,包罗跟着那对情侣打车,走了半天,看前面车停住,跟一个人接了一包东西,继续往前走,之后住店。一住就是三天,包罗住对门,在猫眼里盯着对面的动静。奇怪的是,一路上这对情侣大吃大喝,可一到云南,就没见他们吃过东西了。到了返程这天,对门终于开了,情侣走出来,脸色灰暗。一路到了火车站,上车后两人仍是不吃不喝。大半天后,火车终于到了铁山市。包罗看着那对情侣走进了原定的旅店,正犹豫是否要跟进去,这时接到三哥的电话:“你可以回家了。”说完直接挂了。

包罗回家后断断续续睡了两天才缓过来,盯梢的活儿并不轻松。

第三天,三哥推门进来,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包罗,说:“这一趟很成功,这是你的辛苦费三千块钱。现在开始,你在家好好休息,随时准备接活儿。”

这之后,每过十天半月,三哥就安排包罗跑一趟云南,半年左右,包罗已经跑了十几趟。自然,这其中有没出岔子的,但也有好些次,“骡子”没能通过安检,警察很快控制并带走了那些“骡子”。还有一次,一个“骡子”要逃走,跟包罗一起突然冒出来三个人拦住了他,让那人乖乖回到了铁山。

包罗赚了钱,连本带利还了三哥的债务,租住了好房子,心里逐渐不满足起来。这天,他请三哥到家里吃饭,两个人边吃边聊。

包罗说:“三哥,这半年来多亏了你,我才能人模狗样地重新活起来。我这里大恩不言谢,以后无论有什么事儿,只要三哥一句话!”

三哥摇摇手,说:“我看你表现不错,也已经把你当作自己人了。我问你,走了半年多,你有什么想法?”

包罗说:“我正想向三哥讨教呢。我学会了不少东西,可也有看不明白的。比如,我盯了这么多趟,发现那些‘骡子’把药藏在包里、车里、衣服里,被查出来的概率非常高,倒是那些在旅馆里住上几天,什么都没拿,主动接受检查的,绝少出问题。我愣没看出来,他们在哪儿藏药呢?”

三哥神秘一笑,说:“不但你看不见,警察也很难看见。那是走私这行最安全的运输方式——人体藏毒。”

2.人体藏毒

包罗一愣,问:“听说有用绳子一头拴了物件咽下肚子,另一头拴在牙根上的,可是这也藏不了多少啊!”

三哥“嘿嘿”一笑,说:“你猜对了一半。除了腹中藏,还有肛门藏等。不要小看这几处空间,对珍贵的药来说,那可算得上是广阔空间了。”

包罗听了有点犯恶心,说:“三哥,不知道一个‘骡子’受罪跑一趟,能挣多少钱?”

三哥“哈哈”一笑,说:“听到报价,你可别动心,他们走一趟,一般是两万块左右。主要还是看你能带回来多少,带得越多,回报越多,这几年我用过的最大的‘骡子’,一次运回四公斤,那次给了他十六万块钱。”

包罗顿时心理不平衡起来,敢情这盯梢和“骡子”挣钱差着十倍不止啊!

三哥好像看透了包罗的心思,说:“风险与收益成正比,你也不用羡慕他们,‘骡子’都是临时找来的,被抓了也说不出上线是谁。干咱们这行的,是不会让熟人去当‘骡子’的。”

此后,包罗又跑了几次盯梢,看“骡子”们平平安安地往返,越发心动了。他想,体内藏物,能有多难?无非塞多塞少的差别,随便带些回来,万把块钱就到手了。

包罗又找到三哥,开门见山请求试着当一次“骡子”,并再三保证,如果被抓,打死不说半个字。看三哥还在犹豫,包罗说:“这些年,我对三哥的行踪,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联系全凭一部电话,我就是想供出三哥,我能供出什么来呢?”

一番话说得三哥脸色舒缓下来,想了想,说:“既然你这么恳切,我答应你,让你试着做一次‘骡子’。这里正好有一个小单,今天夜里,你飞云南瑞丽,到那儿住瑞安酒店,自然有人会跟你联系。拿到货后,回酒店用两天时间或吞或塞入体内,带回铁山。事成之后,可以得到一万块钱报酬。”包罗很兴奋,夜里按时启程,第二天到了瑞丽境内,住进了瑞安酒店。手机不久来电,一个男人冷冰冰地说:“出门打车,跟着广场雕塑下的白色轿车走。”

包罗走出门,果然看到广场雕塑下停着一辆白色轿车,他刚拦住一辆出租车,那白车就启动了。包罗让司机跟紧了白车,绕来绕去,走了半小时左右,来到市内的一个赌场。白车里下来一个络腮胡子,走到了混杂的人群里,看包罗跟了上来,掏出一包东西塞到包罗的挎包里,说:“你可以回去了。”说完,他就消失在人群中。

包罗打车回到酒店,在房间里,包罗掂量那包东西,不过半斤左右,打开一看,里面是七八十个全部用薄膜包好的小丸子,凑近闻了闻,味道很冲。要把这些东西吞下或塞进体内,难度不小。

按照三哥吩咐,来的路上,包罗大嚼大吃,一到瑞丽,便不能再吃东西。三哥说,体内藏毒后,最忌讳上厕所,空腹才能保证把毒品顺利带回铁山。

包罗拿起一丸放到嘴里,马上强烈反胃、干呕。一个下午,包罗满脸鼻涕眼泪,死活才吞下去十来个。

就这样,用了两天时间,包罗吞下了大多数药丸子,剩下小部分塞进了肛门。

返程时,包罗顺利通过安检上了火车,忍着吞药带来的口臭、饥饿,只好在火车上长时间趴着睡觉。一个乘警看他有些反常,过来问过一次,包罗强打起精神,微笑着说没事,只是出差太困了。乘警看他衣着齐整,气色还过得去,也就没再注意他。

就这样,包罗昏昏沉沉地回到了铁山,又住进安排好的小旅馆。有人送来泻药,包罗服下后拉稀拉了两天两夜,才把几十个丸子全数排出来,又有人过来取走了。

一脸蜡黄的包罗感觉备受折磨,发誓再也不当“骡子”了,可是,当一万块钱拿到手中,他马上忘记了经受的痛苦,感觉物超所值,还要努力干下去。

就这样,三哥定期安排包罗充当运毒“骡子”,跑了几十趟。他逐渐习惯了体内藏毒,容量也从半斤提升到了一公斤,报酬自然也是一趟三四万元以上了。

有了钱,包罗新交上了个女朋友,叫王小倩。王小倩除了爱花钱,对包罗用情非常深,让包罗很感动。包罗在铁山市最好的地段买下了一套大房子,特意写上王小倩的名字。

一次,三哥主动请包罗到一家隐蔽的饭店吃饭。

三哥再三举杯,对包罗赞赏有加,说:“包罗,我观察你一年有余,发觉你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运货人,稍加训练,可以涉足更多的走私领域,挣更多的钱。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去参加一个国际组织的专业训练,如果愿意,我可以通过我的私人关系推荐你过去。”

包罗受宠若惊,问:“三哥,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训练组织?”

三哥说:“这个组织黑白通吃,白道上挂牌‘东南亚国际运输中心’,黑道上被叫做‘人体藏物训练基地’,总部在泰国、缅甸、老挝三国边境的金三角地区,是国际上训练走私‘骡子’的专门机构。经过这个机构训练后,会成为它的成员,定期给你安排走私任务,将客户需要的东西带到世界各地去,回报以美元计,那时候就会有挣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了。”

包罗听罢,不禁充满向往,当场表示愿意参加培训。

三哥站起身来拍了拍包罗的肩膀,说:“按说,你作为我的得力干将,放你走,我舍不得,但是从别的方面说,我不想、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啊!”

包罗听得有些懵懂,三哥看着包罗意味深长地一笑,没再说下去。

3.步步陷入

没过多长时间,三哥告诉包罗:“已经安排好了,你明天可以出发,从云南景洪出边境检查站进入缅甸,到缅甸小勐拉后,会有人接应,带你到训练基地。”

出发前,包罗对王小倩说,自己要去国外学习,半年后回来,叮嘱小倩看好家。小倩哭着送别了包罗。第二天,包罗一路辗转,不久就进入缅甸境内,到了小勐拉。他在车上接到陌生电话,对方说:“到吉祥宾馆喷泉前,一个穿红蓝格子短袖衬衫、戴墨镜、梳马尾辫的瘦高男人就是接你的人。”

包罗找到吉祥宾馆,小喷泉前果然站着一个符合特征的中年男子。包罗停车摇下车窗,对男子打招呼:“你好!”那男子看了包罗一眼,没吭声,从车头前绕了过来,开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包罗把头扭过来,试着用蹩脚的英语招呼:“哈喽——”

男子把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双精明的小眼睛,说:“别给我整鸟语,我说汉语,以后叫我麻秆。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我先睡一觉。”说完,他把头往后一仰,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包罗无奈,只好往前开车。往前只有这么一条山间公路,路边一会儿大河,一会儿森林,好像走不到尽头。麻秆该醒的时候就醒过来,带着包罗找旅馆吃饭、睡觉,之后再赶路,醒着也不与包罗多说半句。

就这样走了两天两夜,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上。麻秆打起精神,在车上指挥,转了几次弯,在一个大院里停了车。

麻秆带着包罗下车,一边往大楼里头走,一边说:“这里是东南亚国际运输中心,先带你去见一下关先生,之后就送你去训练中心,距离那里只剩半天的路程了。”

敢情还没到目的地啊,包罗头有些大了,只好先跟着麻秆上楼。

麻秆在一扇门前敲了几下,推门进去。办公室布置豪华,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戴着眼镜正低头看一份文件。

麻秆立正,敬个军礼,铿锵地说道:“报告关先生,您找的人带来了。”

关先生抬起头,摘下眼镜,盯着包罗看了好一会儿,问:“你就是博尔济的曾孙、包运发的儿子包罗?”

包罗如实回答:“是。”关先生说:“你父亲去世了,能把你请来也不算晚。你父亲跟你说过你太爷爷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关先生的这几句话,让包罗感觉关先生跟自个儿祖上似乎有些关系,但不确定是恩是仇,就小心翼翼地说:“我太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前清户部银库干过,民国后,我太爷爷和我爷爷到铁山种地去了。”

关先生等着往下听,包罗却没了下文。关先生问:“没了?没跟你提过跟舒穆禄关家的关系?”

包罗没听过什么舒穆禄关家,但他知道博尔济、舒穆禄都是满族姓名,清朝被推翻后,不少满族人改了姓,包罗的太爷爷博尔济改姓包,舒穆禄改姓关。今天关先生提起这茬,包罗明白关先生应该跟自己一样,都是满族人,但是自己家跟舒穆禄关家有什么关系,的确没听父亲提起过。包罗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

关先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眼望远处说:“的确不好说,不说就对了。”转而又对着包罗说:“不知道好,不知道好。欢迎你来到金三角,从今天开始,我要把你训练成为最优秀的走私专家。”

关先生转头对麻秆说:“带包罗去训练中心吧,交给卡扎,叮嘱他特别关注,强化训练,尽快出成效!”

麻秆再次敬礼,答应一声,带着包罗退出。

下楼后,麻秆亲自开车,这次包罗坐到了副驾驶位。包罗问:“麻秆,关先生说的卡扎是谁?”

等了许久,包罗以为不会得到回应了,却听到麻秆回答说:“也是个中国人,他会亲自训练你。”

两个人出了小镇往深山里开,大半日后,来到一处隐蔽的建筑跟前,门口站岗的竟是身着迷彩、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士兵看到麻秆递来的证件,挥手放行。

麻秆把车直接开到一个室内训练场,里面灯火通明,一个又矮又瘦的男人脸色苍白,用双腿夹了重物,正往前慢慢走。一个黑胖子手持教鞭站在旁边责骂:“你个混球,底子太差,练了大半年还是没长进,我看你也就是在你们老挝国内混的水平,驽马跑不了远道……”

麻秆远远招呼:“卡扎、卡扎,你过来一下。”

黑胖子就是卡扎,虽是个外国人名,却一副中国北方人的样子。卡扎听到招呼,扔下教鞭跑过来,热情地说:“麻秆,您大驾光临,是关老板又有托付吗?”

麻秆朝着包罗一努嘴,说:“这是关先生特别关照的人,要你强化训练,尽快出成效。”

卡扎走到包罗跟前,从头到脚扫了几个来回,对包罗说:“17号前些日子在韩国栽了,她的地方空出来了,你今后的编号就是17号,住进她曾经住的房间。明天开始一对一训练,你先休息吧。”

4.藏物训练

第二天一早,包罗迷迷糊糊地被敲醒了,睁眼一看,卡扎提着一根教鞭,边敲边不耐烦地喊:“17号,起床了,以后每天5点起床,别让我叫第二次!随我来。”

包罗麻利地收拾好了,看卡扎推开了柜子边的一扇门,原来这里是一个套间,昨天太累竟没注意。包罗跟着卡扎走进去,呵,好宽敞的一间房,房间里摆着一排桌子,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圆球,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器材。

“这是你的私人训练室。”卡扎介绍说,“这里的每一个‘骡子’参训者,除非得到允许,否则不得走出自己的私密空间。这条禁令是为了安全考虑,防止失事变节后,供出其他成员,让公司蒙受损失。在这里的每一天,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你记清楚了吗?”

包罗回答:“记清楚了。”卡扎说:“那训练正式开始。”他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地讲起来:“人体藏物训练,是为迎合国际走私需求、进行的有计划有步骤地提升受训者体内藏物能力的活动。人体藏物走私,具有安全性高、运输距离远、方便灵活等鲜明特点。训练对象,区别于临时雇用的‘小骡子’,受训成功后,成为‘大骡子’或‘专业骡子’……”

包罗只想多赚些钱罢了,哪想要听这啰唆的教科书,他走了一会儿神,突然听到卡扎问自己:“我们的训练首先从容物训练开始,17号,你知道容物训练主要训练哪个部位吗?”包罗打起精神回答:“是胃,因为胃的容量比别的地方都大。”

卡扎冷哼一声,说:“真是‘小骡子’见识!你想过没有,胃部先天容量是大,但局限性也十分明显,如果藏金银等高密度物品,无异于吞金自尽。再说,胃部总共就那么大空间,根本没有训练的必要。告诉你,容物训练主要训练人的直肠,即肛门容物训练。”

包罗有些吃惊,额头不由得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问道:“听说人的直肠只有一拃长,再训练恐怕也增大不了多少,那不是麻布片绣花——白费劲嘛……”

卡扎打断包罗的话,说:“你知道什么!虽然直肠长度不超过十五厘米,但不要忽视它的扩展能力。你知道直肠容物的历史纪录是多少吗?五升容量,相当于提一只小水桶了!17号,你过来,看这些训练器材。”

包罗听得直咋舌,眼睛顺着教鞭去看器材。卡扎一边走一边介绍:“训练从鸡蛋开始,练完鸡蛋换鸭蛋,再换鹅蛋,一直到拳头大小的铁球结束。今天就开始鸡蛋训练,五天之内务必要能够塞进十颗鸡蛋……”

包罗本以为训练的是胃部,现在训练的竟然是脆弱的直肠,心中不情愿,但骑虎难下,为难了一番,还是脱掉衣服,赤裸着身体,开始按照卡扎的要求训练……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经过一番撕心裂肺的痛苦,包罗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容物训练关,可以用肛门夹带拳头大小的十颗铁球,轻松走上十公里没有问题。

接下来是心理训练、耐力训练等,这些训练相对要容易些,包罗只用了一个半月时间便过了关。

包罗顺利完成全部训练,宣布结业那天,卡扎高兴地说:“论训练‘大骡子’,在这训练基地里没有一个教练比得上我。很长时间以来,我以为带徒弟已经到了顶峰,没想到你不但超越了以前的师兄师姐,还刷新了容物纪录,我是打心里喜欢啊!”

卡扎对包罗投入了感情,也肯回答包罗的一些问题。这样,包罗零零碎碎地了解到,原来这训练基地是国民党残余部队留驻金三角地区后,由关振国上将——就是包罗见到的那个白头发老头的父亲——带头成立的一家专门提供走私服务的公司。每天有成百上千的走私“大骡子”奔走于世界各地,将价值不菲、关系重大的小物件带到想要带到的地方,同时,大量的美元也打进了公司的账户……

一天,卡扎突然对包罗说:“收拾收拾吧,麻秆已经在接你的路上了。”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挣大钱去了,包罗有了蓄势待发的感觉。他对卡扎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卡扎,谢谢你!”

卡扎说:“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你记住,世界范围内走私最难在东亚,而东亚又以中国走私最难,风险最高,特别是毒品走私,中国曾遭受鸦片战争之害,因此禁毒力度最大,安检工作最细,立法也最严。如果可能,你最好避开去中国走私,有些东南亚国家走私相对宽松,我们与那边的相关部门的关系也更容易建立起来。”

卡扎稍稍停顿,叹口气说:“这终究是一条充满风险的路,不是长久之计,人体藏物,对身体也不好。等挣够了钱,找个机会及时洗手,回国好好做一个普通人。”

包罗知道卡扎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

5.上世恩怨

麻秆开车带着包罗往回走,经过东南亚国际运输中心时没停车,包罗打破沉默,说:“麻秆,你走过了。”

麻秆眼睛看着前面回答:“关先生说了,你完成训练后可以先回家照看一下,再回来挣大钱。”包罗顿时觉得关先生很体贴,莫不是自己祖上真的对他有恩?

两天后,来到了缅中边境,麻秆下车时对包罗说:“半个月后,我仍在这里接你,务必记住及时返回,不能超出一天。”

包罗一身轻松,归心似箭,通过重重关卡,飞回了铁山市。

包罗先回家找离别半载的女朋友王小倩,开门的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包罗不禁大怒,责问:“你是谁,怎么在我家?”不料男人反问:“你说什么,你家?哪儿来的疯子,马上给我滚。”

包罗断定小倩出了轨,眼睛都冒出火来,高声喊道:“王小倩,算我看错人了,亏我房本还写你的名字,你就这么对我……”

男人听到“王小倩”,又把刚刚关上的门打开了,问:“你是王小倩的男朋友?她早走了。”

男人说,半年前他要买房子,正好王小倩把房子挂出来,他看价格公道,就全款买了下来。说着,男人转进屋去,不一会儿捧出来一个袋子,掏出来各种证件。包罗一看房本信息,王小倩的名字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差点儿没昏过去。

缓了许久,包罗问男人:“错怪你了,你知道王小倩去哪儿了吗?”

男人同情地看着包罗,摇摇头。包罗神情恍惚地走开了,没想到自己的“大骡子”事业刚刚起步,感情上却遭遇了寒流。

包罗第二个可去的地方,就是到接头的饭店找三哥,让三哥给出出主意。

到了接头的饭店,包罗打三哥的电话,却已停机。他正坐在包间里发呆,进来一个人,说:“你是包罗吧?不要在这里等了,三哥早就离开这里了。要想找到三哥,回到你来的地方去吧。”

包罗想再详细问问,那人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包罗漫无目的地在铁山市转了几天,父母去世了,妻儿也走了,对,还有大爷大婶,可惜多年前堂哥走丢后也去世了……此时真是举目无亲,满眼荒凉。他想,算了,还是去金三角吧,至少可以赚到大把大把的钞票。

包罗飞回了云南,出了边境,在缅甸小勐拉与麻秆接上了头,一起回到了东南亚国际运输中心。

进了办公室,包罗看到关先生的位子上坐着一个头发乌黑的中年人,正低头擦拭一把金黄色的手枪。包罗心想,关先生怎么没在呢?

麻秆招呼:“关少爷,包罗回来了。”

关少爷闻言抬头,包罗不禁张嘴喊道:“三哥,你怎么在这里?”

麻秆瞪了包罗一眼:“三哥是你随便喊的?称呼关少爷!”

包罗正不知所措,被称作关少爷的关三哥“哈哈”大笑,冲麻秆摆摆手,说:“不妨事,在铁山,他一直这么称呼我来着。”

关三哥转头看着包罗,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缓缓说:“告诉你,关振国是我爷爷,我是关先生的儿子,人称三哥,以前在铁山也不算全瞒你。”

包罗的思维一时陷入混乱之中。关三哥一边把玩着手枪,一边说:“关家的人都围着你转,你一定想不通吧!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该告诉你真相了,咱俩在铁山相处两年多,把这种事儿搁心里,差点儿憋坏了。这事儿得从你太爷爷博尔济、我太爷爷舒穆禄说起……”

包罗支起耳朵听关三哥讲起陈年往事。

原来清末时,博尔济、舒穆禄俩小伙子,虽是异姓,却是拜把子兄弟。两人家道已经没落,都住在北京城户部银库附近。按照惯例,作为满人,有资格参加户部银库的库兵遴选,进入银库办差。

别小看这库兵,那时可是肥缺,一旦入选那就赚钱赚大发了,一年至少可以往家偷偷运回一万两银子!按说公家银钱,防范严密,要求库兵裸体搬运,怎么搬回自家去?就靠体内藏物!浑身上下只有肛门一个地方可以藏纳银两,所以在参选之前,这些人苦练肛门藏物的本领,只望藏得越多越好。库兵三年一选,一次只选三十人,火爆程度可想而知,所以人人钻营,舍下老本行贿,上到户部尚书,下到司库书役,前后怎么也得花费六七千两银子。

博尔济、舒穆禄两人家里都很穷,行贿需要借钱。舒穆禄关系广,替博尔济多借了一笔钱,两个人上下打点完了,到大堂听户部宣布结果,没想到舒穆禄入选,博尔济落选。博尔济恼恨交加,当场就翻了脸,等舒穆禄往回走时,带着几个人劫走了舒穆禄。

劫走入选库兵,在当时也不犯法,为什么呢?大家都花了钱,你入选我没入选,那些没入选的可就不依了,见你入选得了意,他们气愤难当,把人劫走,囚禁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管吃管喝,专等你误了点卯的期限,作废了库兵资格才放你出去。你的兵额作废了,别人就有机会了。户部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旨在消解众人怨气。这被劫走的,赶紧通知家里人再拿出一大笔钱来,把这帮劫人的哄高兴了,才可能放人出来按时点卯。现在舒穆禄被劫走,家里再也没处借钱,兵额最后竟然作废,博尔济又上下活动,最后顶替点卯,正式入库。

三年后,博尔济发家致富,舒穆禄家一贫如洗,肛门因长期藏物训练,还得了脱肛痔漏症,贫病交加,最后竟被债主逼死。舒穆禄的儿子更名关振国,只身一人逃走,参加了国民革命,官至国军上将,

内战失败后随军撤到金三角地区。

毒品生意兴起后,关振国做起了国际走私生意,利用大清银库肛门藏物的办法,训练专业走私人员,竟然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关三哥呷了一口茶,接着对包罗说:“我爷爷关振国对忘恩负义的博尔济包家恨入骨髓,发誓要报仇雪恨。他派人到处找你家,只是你家藏得太深,一直没找到。新中国对外开放之后,我父亲继续派人找你包家的后人,三十多年前,终于在铁山市找到了你大爷家,带走了他的独生子包吒。后来我亲自去铁山,三年前找到了你。两个月前,我父亲去世了,现在,我继承了这一摊子,当然要继续替我关家报了这个仇……”

包罗此时早已明白,两家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恩情,而是深仇大恨。虽然自己祖上当年不义,但关三哥勾引自己吸毒,大爷大婶的三岁爱子包吒被关家人抱走,多大的仇也该一笔勾销了,现在还不依不饶,简直太没人性了。

包罗不禁怒气上升,质问道:“姓关的,你们家也太阴毒了,我堂哥包吒那时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你们竟也下得了手害死他!”关三哥笑道:“你说包吒?包吒活得好好的,他还是你的教练呢!”

包罗惊道:“卡扎?你说卡扎就是包吒?你们太过分了,我跟你拼了……”

包罗站起身就要往前扑,关三哥一抬枪口,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小心我手上的枪走火!”

麻秆在一边赶紧抱住了包罗。看包罗被抱住,关三哥说道:“这怎么算过分呢!你们家不是靠着你太爷爷肛门藏物发的家嘛,包吒,还有你,也都尝试了肛门藏物的严酷训练,然后一身本事,没处去使,没钱可赚,体会体会我太爷爷当年的痛苦!还有,你这次回铁山探亲探得怎么样,王小倩把你的钱全卷跑了吧?哈哈,王小倩本来就是个失足女,是我授意她跟你好的。”

包罗大哭着挣扎:“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

关三哥冷哼一声,说:“给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不想再像我爹对待包吒一样,把慢慢折磨当做一种享受,那样太没意思。我要给你来个痛快的,今天告诉你真相后,咱们就要说拜拜喽!”

包罗脸色铁青,不顾一切地挣开麻秆的束缚,咆哮着冲向关三哥。关三哥喝都喝不住,只听得“啪”的一声,枪响了。

6.尘埃落定

包罗下定了拼死的决心,枪响之后,身上却没有疼痛,抬眼一看,只见关三哥面露疑惑,胸口流出了鲜血,“扑通”一声瘫倒在座椅上,没了声息。

门开处,闪进了卡扎,黑帽风衣,持一把手枪,将枪口对准了麻秆。麻秆却不惊慌,举起双手,说道:“自己人,包吒,你们兄弟俩要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只能相信我!”

包吒、包罗相互看了一眼,已经有了默契。包吒紧盯着麻秆,问道:“你不是关先生的心腹吗?别耍花招!”

麻秆说:“我是关先生的心腹,但我同时还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线人。你们听我说,现在情况紧急,外面守卫听到枪响,肯定已经预警。我们先从这里跑出去再说,迟了,全都得死在这里。打开办公桌,那里有枪,多拿几支。”

外面已经有人在呼哨聚集,陆续跑进了大院。包吒、包罗揣度此时形势,相互点点头,跟麻秆打开桌子,从大大小小的枪支里各拿出几把。

此时楼道里脚步杂沓,喊声震天,眼看出不去了。麻秆几步走到门口上了暗锁,转身到窗前开了窗户,带着包吒、包罗从窗口跳下去,进了后院。院里停着一辆敞篷军车,三人一跃而上,麻秆开上车冲出后门。

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麻秆七拐八拐出了镇子,上了那条进入缅甸的公路。后面十几辆军车追了几百里地,双方交火多次,麻秆开车十分灵活,躲过了几次火箭弹,将对方远远甩在身后。看看追不上,那些军车渐渐退了回去。

麻秆又开了两个小时左右,到了一个小旅馆,将车开进后院,换了一辆民用车,继续向前开。又开了好一会儿,麻秆打破沉默说:“安全了!”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包罗望着包吒,他不明白在自己的生死关口,百十里地之外的包吒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救了自己。

包吒告诉包罗:“我在训练基地一呆就是小二十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让我当个破教练,一天只管三顿饭,从不派我出去走一趟,我都忘了钱是什么模样了。关三哥的父亲死后,趁着群龙无首,管理松懈,我想出来探听探听。这出来几回,竟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救了自己的堂弟。”

麻秆说:“你俩的身世,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但出于保护自己的考虑,我不敢告诉你们。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别人的真实想法呢!”

包吒、包罗对麻秆的疑惑没有完全解除,包吒问道:“你说你是国际刑警的线人,这是怎么回事?”

麻秆转动着方向盘,缓缓说道:“我呢,本来也是关家的人。我的父亲是跟着关振国一起撤退到金三角的战友,否则我也不会取得关家的高度信任。这几年,关振国的儿子、孙子跟金三角地区的毒枭们勾结在一起,杀人越货,贪婪无度,已经引起好几国政府的不满。各国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建立联合机制,头两年在湄公河端掉了金三角毒枭们的老巢,恐怕迟早会轮到国际运输中心。我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就在国际刑警组织布建线人的时候,悄悄加入了。本想等到关三哥他们被打掉的时候再走,没想到包吒开了枪,关三哥死了,我在他身边,肯定摆脱不了干系,只能带你俩一起跑出来。好在我的使命基本完成,现在还不算被动。”

包吒、包罗听后终于信服了,庆幸遇到了好人。解除了对麻秆的疑虑,兄弟两人转而谈起亲情,聊到父辈离世,家破人亡,他俩不禁抱头痛哭一场。

听两个人说要一起回国,麻秆打断说:“恐怕你俩暂时不好回国,据我掌握的情况,包吒早已被列入了红色通缉令,包罗最近也会被列入。包罗,你还记得我让你必须半个月回来吗?晚几天,你就可能在国内被抓了。”

包吒、包罗兄弟俩满面惶恐,包罗问:“回不了国怎么办?”

麻秆说:“不光你俩,我也面临这样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去哪里。我们既是受害者,同时也是有罪者,我想,我们需要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敢于承担罪责。如果你俩愿意,就跟我走,在中缅边境那儿有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的一个联络处,那里有我认识的人,到那里,可以算作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这恐怕是我们回国的最好途径了。”

包吒、包罗想了一会儿,兄弟俩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对着麻秆同时点头,毫不犹豫地跟着麻秆奔向了中缅边境……

(发稿编辑:吕佳)

(题图、插图:杨宏富)
   

热门书籍

热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