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赛事于每年的4月初在北纬90°的极点举行,此时北极点已经进入极昼,气温升高而且冰层足够厚,先头部队在北极点附近寻找合适的冰层,确定位置后空投各种设备,搭建营地并修建一条长1200米的飞机跑道。所谓的赛道,其实是一块巨大的、移动的、约1.8至3.6米厚的浮冰,崎岖不平,还很可能会出现冰裂等情况。赛道围绕极点2.62英里为一圈,共跑10圈。
邢佳雯认真地做了相关准备,为了测试耐力,她跑了20公里,体能消耗达到极限,“最后我都不知道是怎么鼓励自己跑完的,但这次跑下来让我对前20公里比较有信心了。”她给自己定下目标:保倒数第一,冲倒数第二,在13个小时内完赛。
4月12日邢佳雯从上海出发,三天后降落在北纬89.34°的一块巨大浮冰上,当天温度为-35℃,晚上9时,比赛正式开始。虽然已经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但北极点跑道的恶劣还是出乎想象。“起码有大概二分之一的跑道是被不知深浅的积雪覆盖的。不幸的是,在第一圈跑到一半时,我一脚踩进一个冰洞里,整个右脚陷了进去,积雪直接没到大腿,那一瞬间我有点惊恐。”
第一圈跑完,邢佳雯耽误了20多分钟。她心想:这可不行。于是,在能跑的地方就跑,在很泥泞的地方就走以保存体力。到了第六、第七圈,疲惫的感觉慢慢袭来,她的体能急转直下。更要命的是,她的右腿莫名地开始疼痛,到最后三圈,每一次抬腿都是钻心的疼。
“最后三圈是最艰难的,这时候还没跑完的估计只剩下四五个人,你往前看不到人,回头也看不到人,内心无比崩溃,就像是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跑啊跑,跑啊跑,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之前我还想,万一有北极熊来了怎么办呢?到最后三圈时我已经在想,怎么不来个北极熊干脆把我拍死。”邢佳雯笑说,当时的情绪已经低落到极点,大脑一片空白,但令她非常感动的是,这时已经跑完了全程的爸爸又重新回到跑道上来陪她。
虽然邢佳雯在内心无数次地憧憬过自己兴奋地冲过终点,挥舞着国旗的冲刺场景,然而,真到了终点,她却没有兴奋,“因为激动也是需要精力的!我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终于结束了!”
“那里没有信号没有WIFI,一片白茫茫,这是一个很纯粹的环境,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现实生活的各种角色之外,还有一个自我的存在。”邢佳雯清楚地感受到这场马拉松带给自己的变化,“处于那种极限的情况下,你会看到自己人性中的弱点,而只有对自己有更加清晰的自我认知,才是自我管理的前提。”
所以,当飞机重新降落在挪威的朗伊尔城,邢佳雯有了重回凡世间的感觉,“一个一个放下的角色和身份又一个一个地回来了,只是以前会被这些角色和身份牵绊而失去平衡,现在,我会更从容地面对。”
(大浪淘沙荐自《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