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马李刚摄人们十分喜欢马,从古代到现代。
虽然现在马的使用价值大大降低,但它的速度、力量以及对人类的忠诚,使它在人的精神生活中仍占有重要的地位。
我以马为题材进行拍摄,经历了好几个阶段。开始,是以影像记录为主,喜欢它桀骜不驯、奔腾跳跃、一往无前的张扬气势,所以希望马跑得越快越好,恨不得能飞起来。之后,受传统绘画的影响,我又习惯于以马作为一个符号,用镜头描写现场的气氛,渲染出诗一样的意境,展现它们自由自在的生活状态。无垠的雪原无疑是这种表现的最好环境。第三阶段,把马作为叙事主体,表现生命的诞生成长、衰老死亡、顺从抗争。我常混入马群中,观察它们的生活细节,感受它们的快乐和忧伤。
第二阶段的拍摄之地是在内蒙古乌兰布统的坝上。从2008年到2013年,每年冬季两次去,每次呆上半个月,一般是元月和三月。一月正赶上农历的三九、四九,是最冷的时候,零下三十几度。拍摄的照片后来结集出版《雪原·马》,并在北京、上海、平遥、台北等国际摄影节会上展出,还在美国、韩国、法国、英国和中国美术馆、中国摄影展览馆等地展出,并被国内外的一些机构和个人收藏。
坝上这个地方,属丘陵式草原,有山也不是太高,线条圆润流畅,夏季绿草如茵野花盛开,冬季狂风肆虐白雪皑皑。白桦树、山丁子树、沙榆树都很入画。山丁子树不是很高,几十年的老树也就两米多高,大大的树冠像一顶圆圆的帽子,秋天树上结满小红果,味道酸甜。白桦树高大挺拔,通常长在背风坡,叶子落尽时银色的树干淡淡的红色树梢和雪原反差不大,尤其适合做配景。坝上·马李刚摄1964年国家在坝上建立一个军马场,带动了周边牧民养马,所以马匹多,密度大。现在军马征用不多,马分散到牧户去养,夏天做旅游用,冬天散放在山坡上。蒙古马不够高大漂亮,头大脖子短,鬃毛也不长。但当你了解它的优点之后,不禁对它十分佩服,生发出深深的感情。它们能在-40℃的环境下生存,扒开深雪下枯草进食,顶住七八级的狂风打盹儿。且耐力很好,长途跋涉负重前行,对吃的也不讲究。公元十三世纪成吉思汗就是凭着他的蒙古铁骑横扫欧亚大陆。当地的牧民多不愿意让蒙古马杂交改良,以免失去它的特性。
现在,坝上已是国内著名的旅游景点,夏秋之际游人如织,景点分割收费,商业意识深入人心,很难让人静下心来拍摄创作,毕竟艺术是很个性的活动。只有冬天,游人很少,当地人也躲在家中,才是拍摄的好时候:茫茫雪原上点缀着牛羊,清晨的马,鬃发皆白,背着厚厚的雪,迎着清冷的朝阳,从山坡后缓缓走来;遇到白毛风起时,雪粒裹挟着由于冬季而营养不良瘦弱不堪的老马掠过山头时,一丝凄凉心头涌出……
我还是怀念那个安静原始的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