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桦墅村在微信朋友圈里火了一把,不为别的,就因这里有一个特别的图书馆,名为“嘤栖书院”。广大文艺青年小清新妹子都叫着闹着要去一睹真相,连像我这种毫不文艺的人都被吊起了胃口。
文/陈苏苏
“桃花已不觉开满了西山,如梦的旅程因你而觉醒,涌出的泪水模糊我双眼,从人间到天上,从天上再到人间,这生生世世的轮回变幻无常,你是我生命中的世外桃源……”伴随着许巍略沙哑的歌声,我们的车疾驰在马路上,周围逐渐出现田地,离南京城越来越远,离自然越来越近。
车上的大家也从一开始的好奇惊喜叽叽喳喳转为安静沉默,或许他们在思考乡村的意义,或许他们在埋头苦想一会儿该如何拍照取景,而我,则快速地在互联网上搜索关于书院的一切资料,从开展过的活动到创始人的介绍。不为别的,只为一会儿万一交谈起来不那么丢脸,这样想来,我其实挺装。
车经过仙林大道往句容方向驶去,沿途经过万达茂、液晶谷,作为一直生活在市里两点一线的人,不禁感慨城市的扩张速度超出了我的预想,像雾,迅速弥漫开来,让原本广阔的农田上竖起一栋栋高楼。稍许不安涌上心头,“别一会儿看到的村庄就是这一片的农家乐吧,让周围的城里人有个周六吃土菜买土鸡的地方。”我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然后又迅速安慰自己,“那也不错,搞不好还能买杯咖啡带进图书馆里,看看书,多文青,比在星巴克对着个苹果电脑有高大上多了!”
没等我想两分钟,大大的“桦墅双行”地标出现在村口,它被放在了丰收的麦子堆上,既充满艺术感又不显突兀。扭过头,天气晴朗,阳光怡人,村子也符合依山傍水的美景基本要素,小伙伴们四散开来,快门声不绝于耳。带头的松哥显然对我们的表现很满意,作为一个来了好几次的前辈,他面目慈祥眼神温柔地看着我们一群小鸡仔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然后豪迈地挥挥手:“一会儿再拍,咱们先去书院。”
穿过农田,就是嘤栖书院,它坐落在村庄里,又离村庄有一段距离,古人常说“一颗老树,一个祠堂,一座书院,就能有一个村庄。”树在村口,祠堂在村里,书院,则要在一边,稍有不食烟火又触手可及之感。
嘤栖书院是嘤鸣读书会的落地产物,几个大学生在这里找到了一座农舍,附加两亩半耕地,然后把它改造成了一座晴耕雨读的图书馆——嘤栖书院。我们到达的时候,创始人赵健正在和前来看书的年轻人交谈,我仅在一边随意走走便发现了数本极为珍贵的杂志创刊号,不禁心生佩服,这得是花了多少功夫才寻得到的宝贝啊。
热情的小伙子让大家排排坐好,听他讲述村子和书院的故事,他说了很多,有农家趣事,有桦墅村未来发展蓝图的构建,大家在他的热情中都兴致高昂仿佛村子里家家户户立刻就能日进斗金走上共同富裕的康庄大道了。诚然,桦墅村的概念构建得非常完美,而我,则因为空调不足蜷缩在桌边,想着要是这时能来杯热咖啡该多好,桦墅村还处于发展中,书院是村子里第一个业态,这之后的餐饮配套、原乡民宿等产业都还暂时没有进入,自然,也没有地方能满足我“一杯热咖啡”的愿望。
试想一下,等业态完整了,寒冷的冬日先在村口买上一杯咖啡(当然,也可以是村里特产的热茶),走进这个温暖的图书馆,里面藏书数千本,本本都是精华,都是年轻人们从世界各地淘来的好书,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读书人激动?十几年前,先锋书店曾让我这般感动过,而今,嘤栖书院,它有着大大的玻璃窗,窗外是自然园野,窗内是人文图书,不禁让读书人抬起头面对自然开始思考,除了读书,我们对眼前的这片土地还能做点什么?
嘤鸣读书会的创始人赵健作为思考者比我们想得更远,午餐期间与他交谈,我早上临时查的那些资料统统没有用上。他从二十世纪西方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说到现在日本盐见直纪的半农半X生活,完全没有停顿,书本上的一切都可以在他口中为桦墅村服务。他在做的,桦墅村在做的,远不是一件事,而是一种标杆。跟着他的思维,我们的头脑也仿佛飘向远方,看到了全世界各时期的“桦墅村”和年轻人。听得太投入,直到我无意识地夹起了眼前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啪”一声,脑袋断了弦,好吃!真的太好吃了!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香嫩不油腻!调料和肉的香味互不掩盖!赵健构建的“远方”一下落了地,年轻人的梦想很美,远方的村落也很美,然而此时此刻,它们都比不上桦墅村里这碗红烧肉来得更震撼我。桦墅村,只要保持它现在的面貌,然后加上这群年轻人,当然,还要有这碗红烧肉,就能让我看到“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无限可能。赵健的声音继续响着:“一定有一种人生,在做自己的同时,也能贡献社会。”我实在地为这句话做出了解释:来这里多看一本书,多点一份红烧肉,也许,就能为村子带来一份发展的希望。
这一次的旅行除了寒冷,一切都很顺利。夕阳西下,松哥走在水库的边上,身边跟着他在村里的新朋友——小黑狗。水库很美,村子很美,整个世界此刻都很美,而我一个连文艺青年都算不上的普通人,此刻没有远大的理想,只有一个愿望:
桦墅村,待你业态发展完好之日,我一定会再来见你。那时候,我一定要左手拿着热咖啡,然后毫不犹豫转身走进农家饭店点上一份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