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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做自己的泥塑艺术

时间:2024-10-23 04:05:56

张宇所理解的“泥人张世家”,推崇的是“人”,是每一代传人的特点与风格,而不是“品牌”。摄影秦斌/人民画报

《观空》摄影秦斌/人民画报

《扁鹊》摄影秦斌/人民画报“泥人张世家”传人是张宇头顶的“光环”,会一直伴随他的整个艺术生命,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不可能逃避‘泥人张’,但我跟它的关系越彼此独立,就越彼此欣赏。”

“泥人张世家”的第一代为张明山,出生于清朝道光年间,是天津的泥塑大家,“泥人张”是他的艺号。自先生始,其后父子相传,至张宇,已是第六代,将近二百年的历史。

对于张宇来说,传承先人的艺术是一件自然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在寻求一些改变。至于“泥人张世家”的未来之路,他并不强求什么。

艺传六世

张宇的工作室位于天津市河东区的一个居民区内。两层,一楼主创作,二楼主办公。不大,安静,也干净。

见面之初,他微笑着前来握手,不多寒暄。稍后,回到原地,继续为泥土塑形。如果时光追溯到大约两百年前,那个时候,站在泥土前做这份手艺的,是他的天祖父,张明山。

1832年,张明山6岁,跟随父亲从浙江绍兴来到天津,居住在天津老城的西北角。8岁时,张明山开始学艺。“张明山一直当自己是天津人,之后他在这里买房置地,也扎根于此了。”张宇介绍说。当时,天津当地有窑工捏制的玩具在市场上出售,形成了一股泥塑风。受到西方文化影响,当时的天津还出现了铜塑等物件。后来,大量清朝贵族从北京来到天津,宫廷文化、津门文化以及西洋文化共同铸就了那个时代天津特有的文艺形式,泥人彩塑便在这个圈子里产生。

当时的天津,时常有京剧名角登台演出。喜欢泥塑又擅于融会贯通的张明山,在观看了京剧名家余三胜的表演后,为其塑了一尊泥像,惟妙惟肖。张明山自此扬名,人送艺号“泥人张”。在南开大学“校父”严修先生所著《张君明山先生传略》中,有如下记载:“其生性开朗幽默,与人交谈好作谐语,而欢声笑语间,便在袖中搏土为形,片刻而成肖像一件,出神入化,引人称叹。”

19世纪,中国的宗教彩塑艺术已大不如前,张明山泥塑的出现可以说是给予时代的惊喜。“张明山的作品在当时是很前卫的,是用西方技法塑中国魂。”张宇说。因而,张明山还一度入京成为清廷御用匠师。为宫廷泥塑的同时,他也受到了宫廷文化的影响。

相比于父亲,“泥人张世家”第二代张玉亭以泥塑为业。“上世纪30年代,是张家的鼎盛时期,一个泥人卖两块银元,一天能卖10多个泥人,就这样养活了一大家子人。”张宇介绍说。《无惧》

《钟馗》

《伏虎罗汉》在创作上,张玉亭技法写实,关注市民生活。上世纪20年代的中国,军阀混战,百姓生活艰辛。当时,有一位盐商请张玉亭做一套“钟馗嫁妹”。他就把一些如贪官污吏的形象作为小鬼加在了作品里。张宇说:“看到这个的百姓都知道是在暗示谁,但鉴于当时张家的名声与社会地位,军阀不敢找他的麻烦。”

虽然之后的第三代张景福、第四代张铭、第五代张乃英都有自己的成绩,但在张宇看来,第一代张明山与第二代张玉亭代表了“泥人张世家”最优秀、最繁华的时刻,“他们是这个品牌的代表,我们都在学习他们的技法,走自己的方向。”

传承的是技法,也是心性

从第二代张玉亭开始,张家的每一代传人,都是幼年时即进入作坊学习。之后,经长辈选定为传人,再进行十余年的系统培养。

张宇形容自己的儿时学艺是“连学带玩”。在作坊里,他的祖父——第四代张铭会让他帮忙做些基础工作,所以,他自小就熟悉了泥塑的各道工序。上世纪80年代,孩子们没有如今那些种类繁杂的娱乐项目,对于张宇来说,“学习泥塑似乎也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在之后的慢慢接触中,张宇发觉泥塑已成为了自己的一位老朋友,后来,他也很自然地将其选择为自己的职业。

在十几年的系统学习中,张宇需要进行大量的训练,用竹、木等制作的塑形工具,将泥土精雕细琢,并通过彩绘赋予其灵性。大量的训练一方面形成肌肉记忆,另一方面也让他在摸索中培养了自己的品味。在学习的头几年,他的作品是做了毁、毁了再做。直到今天,张宇在一些作品上也要修修改改好多年,直到自己满意为止。“泥人张美术馆”里摆放的一尊观音像,便花费了张宇近十年的时间。

创作时,张宇不需要事先画稿,而是直接捏塑。用来雕塑的粘土,在加入棉花后,要经过反复捶打与三年窖藏,才能成为张宇手中的“可塑之才”。而作品经雕刻、阴干、烧制,再仔细打磨、修复、彩绘……这是张宇与泥塑的交流方式,但在艺术与周围世界的交流上,他却保持着自己的“警惕”。

他坚持艺术不能被商业吸走太多的能量,两者需要一个好的平衡,“比如,有些传统文化的传承人会向国家要钱要政策要关注,之后,带着自己的作品,连展带卖。什么叫斯文扫地?好好的传统文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创作占据着张宇的时间,当公司的员工去普吉岛等地休假时,他只能去天津本地的蓟县逛逛,因为担心走太远自己的创作思路被打断。在商业推广上,张宇的艺术品经纪人李丹做过各种各样的努力,也曾在客户和张宇之间做过很多“艰苦”的沟通。虽然一些工作最后“无疾而终”,但是李丹支持张宇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我们都很尊重他。在大家想尽办法进行商业推广的时候,什么是适合‘泥人张世家’的?‘泥人张世家’的风格是什么?气质是什么样的?他把握得很好,很冷静,也拎得清。这一点让人心生敬佩。”李丹说。

对于这种文人式的风骨,从“泥人张世家”这个名字中便有所表现。“世家”一词,古时指达官贵人,现代多指书香门第。2010年,张宇赋予其作品“世家”印章,这似乎便蕴含了其文人的自我定位。据李丹介绍,从张明山老先生到张宇,“泥人张世家”的各位传人因为个人经历或是生活环境,都有文人之气。“让他们放弃一些原则的东西,他们是做不来的。”李丹说。

做自己的艺术

张宇为人熟知,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泥人张世家”第六代传人这个身份,虽然他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标签”。张宇时刻告诫自己的学生要做自己、成为名家,而不是张宇的学生。而对于自己的艺术成就,他认为并不成熟,“因为我缺少一门艺术最繁荣时期的那种竞争。”他所向往的是“百家争鸣”式的竞争,他认为这才是艺术发展的最好状态,只有充分竞争,优秀的人才会脱颖而出。

于是,在2016年,他在北京798艺术区开设了张宇雕塑馆。就是为了“想要重回艺术圈”。但同时,他又十分理智地把握着自己艺术与商业的关系,秉承“一国一店”的战略,坚持把店铺设在天津。“经营还是要在天津,天津是我们的根,但是北京对我们很重要。”张宇发现,在天津的泥人张美术馆,前来参观的大多是国内的游客,但是在北京798,有许多业内人士前去。张宇认为,北京给他们带来了许多新鲜的、有趣的信息,对眼界开拓、艺术方向发掘都有推动。

三年前,“泥人张世家”的推广广告出现在天津繁华的商业街区,通过这些广告,他想要告知世人,“泥人张世家”还活生生存在于这个社会里面,社会还需要它。“我们最好的状态是,人们不把我们当作传统文化,而是把我们当作生活的一部分。人们觉得‘泥人张世家’在自己的生活里面。就跟摄影一样,人们过去在使用,在现代社会里仍然被用来表达思想,或者记录生活。这就是我们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张宇说。

张宇希望淡化社会赋予“传人”二字的苍老与辛苦之感,找回对“传人”应有的认知,所以,他特别希望年轻人喜欢并加入这个行业。

张宇的作品面向很多年轻人,而且很成功。张宇说:“他们拿出钱来买这些作品,是我们在文艺创作上的认同。”同时,他更希望优秀的年轻人参与进来。“我希望年轻的从业者参与进来,他们可以有很好的收益,而且如果确实做得很不错,就应该生活得很好。传统文化不代表煽情地比惨。”

张宇认为当下是最好的时代,因为他可以自己做作品,做公司,社会稳定而和平,时代在往上往前走。张宇的作品从几千元到几十万元不等。公司为作品、为“泥人张世家”本身,做广告营销,做展览,在这些推广中让社会了解作品价值,也开拓作品市场。张宇希望通过公司的经营让现代社会了解,传统文化的参与者会有很好的生活,传人这份工作还不错。

张宇两个年幼的儿子觉得父亲的工作还是不错的,“因为可以给他们买玩具。”张宇笑了笑。两位小家伙一个11岁,一个4岁,在这个父子相传的“泥人张世家”中,两人曾“探讨”过下一代传人的问题。老大对老二说:“我是第七代,你是第八代。”老二立马表示反对这个排法。

张宇说,如果未来孩子们无心在此,或泥塑水平不高,又或者作品无法在社会中立足的话,“停掉也挺好的。”

“如果有一天生存不下去了,那就代表这个文化不应该以这个方式存在了,就没有必要让它一直延续下去。它可以进博物馆,可以被保存下来。勉强延续下去并不代表我们是在尊重它,因为我们可能已经把它异化了、改变了。况且,即使把它停掉,泥塑也还在。”张宇说。

(本报道未署名图片由张宇工作室提供)《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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