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苏醒
汀兰上前扶起菀宁，往轿子处走去，行至胤禛身边，菀宁脚下无力，一个踉跄，跌入胤禛怀中。
她攥着胤禛的衣襟，贴在他胸前，脸上因着高烧而红晕荡漾，“好暖和……”
胤禛想要扳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抓得更紧了，闻得一股淡淡的幽香自菀宁衣袖间传来，加之怀中人云鬓纤躯，玉质天貌，胤禛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
一阵冷风袭来，吹起胤禛的袍服，也吹醒了他的理智，感情的火花在眼中一闪即逝。
胤禛用力挣开菀宁的手，将她推回到汀兰面前，冷着脸道：“我会让荆浦护送你们去狮子园。”
“奴婢多谢四阿哥！”
待汀兰将菀宁扶到轿中坐好，耳边无意飘来先前抬脚要踢自己的那侍卫和胤禛的一番对话。
“四爷，奴才斗胆问一句，您真的要揽下这事儿么？”
“我心里自有分寸，你先送她们去狮子园，然后找戴铎给她看看。”胤禛干净利落地吩咐道。
“扎！”
“还有，今日之事，不准向任何人说起，包括十三爷！”
“连十三爷也不能说么？”荆浦迟疑着要说出口，瞥见胤禛冷若冰霜的面孔，连忙把话咽了回去。
“起轿……”随着悠长的声音，轿子徐徐往回退去。
胤禛长身站立在湿寒的晨雾中，看着轿子渐渐消失在街角，才回过头来，理了理袍子，快步往神武门走去。
*
“娘……娘……”菀宁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庞，约莫三十岁的样子，五官清癯，深邃的眼睛中仿佛蕴藏着无限智慧。
“你是谁？”菀宁惊坐而起，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格格，您总算醒了！”汀兰恰时推门而进，见菀宁坐了起来，心中的石头方落地。
“汀兰，这人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菀宁连声问道。
“格格莫慌，这位便是救您的戴先生。”
“草民戴铎，见过菀格格。”戴铎弯腰向菀宁微微行了个礼。
这下菀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戴先生，刚才是菀宁失礼了，还请见谅！”
“岂敢，岂敢，格格言重了。”
菀宁忽道：“这里是哪里？”
汀兰回禀说：“此处是四阿哥的私宅狮子园。”
“四阿哥？怎么又扯上四阿哥了？”菀宁焦急地问道。
汀兰便将菀宁昏过去之后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
“格格，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奴婢真怕您醒不过来……”说着汀兰的眼眶有些泛红。
菀宁拉过汀兰的手，微笑道：“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在这儿么！”
“对了，我昏睡的这几天，四阿哥有没有来看过我？”
“……”
戴铎接道：“四爷这阵子忙于处理户部的事，无暇分身，待他得空，必定会来探望格格的。”
菀宁眼中划过一丝失落。
“格格，您现在一定饿了吧，奴婢去给您端碗莲子百合粥来。”
“恩。”
这厢菀宁和汀兰在狮子园安顿了下来，那厢皇宫里却是风雨欲来烟满楼！
养心殿
康熙起先缓缓踱着方步，而后脚步越来越急促，脸色铁青，阴沉沉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郁郁地说道：““好嘛，你们一个个都不吭声，是预备着做清臣，让朕来担这个孤君之名！”
阿哥们均低下头，颤颤地回道：“儿臣不敢。”
“不敢？”康熙冷冷哼了一声，“朕让你们今儿都把自各心里的话撂出来，谁也别藏着掖着！老四，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四阿哥将头深深地抵在石砖上，“户部积弊已久，里头盘根错节，非一时可清，儿臣实无能力，望皇阿玛另择贤良。”
十阿哥冷着脸道：“四哥你天生煞气，严威逼人，群虽小怒而不敢不敬，手下又有施世纶等一批能人，何愁之有？”
十三见十阿哥步步紧逼，不由得替四阿哥顶道：“十哥你说得轻巧，前番安徽递来折子说修河短银三十万两，可是户部却是一分银子也拨不出去，去年新收上来三千万两，可不到半年，又借出去千把万，这银子都跑哪儿去了，十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十阿哥正待驳回去，八阿哥向他使了个眼色，十阿哥只得硬把话给咽了回去。
九阿哥大声道：“这些年六部事务，统都是太子一手主持，如今，解铃还需系铃人，儿臣以为，此事还是交由太子处理更为妥当。”
太子一见他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往自己手里扔，顿时也有些慌张，“皇阿玛，儿臣以为，八弟贤名在外，交游甚广，清理户部一事，还是八弟更为适合。
”
八阿哥脸上不动声色，伏下身去，“儿臣并非不愿，只是清理户部牵掣极多，儿臣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康熙阴郁地说道：“行啊，兜了一圈，个个推得干干净净！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各自的心思，户部里头到底有多少猫腻，朕一清二楚！”
十阿哥辩解道：“皇阿玛，朝廷一品大员的俸禄一年也不过百八十两，不借钱还真是难过日子，要是真把户部搅个底朝天，只怕不熟悉状况的人还以为咱们大清朝连几个臣子都养不活！”
“混帐！”康熙断喝一声，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向十阿哥扔了过去。
十阿哥不敢避开，只得由着滚烫的茶水溅落在身上。
“皇上！”李德全从侧门急急走了进来，瞧见这一幕，忙收住脚步，噤声立在一旁。
“什么事？”康熙皱着眉朝李德全问道。
李德全踱步近前，附在康熙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但见康熙脸色骤变，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康熙闭目沉思了片刻，疲倦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儿臣告退——”阿哥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各怀心思地退出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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