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惊变
菀宁前脚回到永和宫,后脚一道圣旨就来了。
“纳兰菀宁不遵圣训,私会朝臣,藐视国章,即日起迁居钦安殿,省身思过,无朕之手谕,不得擅出宫闱!”
菀宁闻言心顿时冷了半截,颤抖着接过圣旨,伏在地上,深深磕了个头,“谢、主、隆、恩——”
钦安殿内供奉玄天上帝,历代帝王于每年元旦在此拈香行礼,设道场祈福。平常日子鲜有人迹,只有几个太监打扫庭院。
菀宁孑然一身搬入钦安殿,除了一箱书籍和皇上昔日赏赐的珍宝,其余的什么也没带。因汀兰一直未归,惠妃也没有差遣永和宫的宫女来侍侯菀宁,她只得事事躬为,自己铺床理被,收拾房间,好在屋子里也只有一榻一桌一椅,别无长物,清扫起来也不费劲。
既来之则安之,菀宁安慰自己道,虽说这里是冷清了些,不过倒也是安静得很,正适合于读书写字。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菀宁正在将洗好的衣物晾上竹竿,余光瞥见院角里人影一闪。她提步上前,见墙角一截衣袖飘飘,当下大声说:“谁在那儿?”
墙后一人缓缓走出,迎着菀宁跪了下来,放声哭道:“格格,奴婢对不起您!”
菀宁起初一怔,随后看清眼前的人,面容苍白清癯,正是汀兰。她脸色迅速变暗,转过身不理会汀兰,径直走向里屋。
汀兰膝行着上前拉住菀宁衣袖一角,哽咽道:“格格,请听奴婢一言。”
菀宁冷冷看着她,汀兰泣道:“当日格格让奴婢去送信,奴婢刚到神武门就让人给拦下来了。守门的护军说惠妃娘娘宫里遗失了一对珍贵的凤血玉镯,娘娘下旨对出入宫门的太监宫女都要严加盘查!查到奴婢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护军手上多了一对玉镯,他们硬说奴婢是内贼,要把奴婢送往内务府查办,奴婢.....”
菀宁听到这里已经全明白了,查凤血玉镯是假,拦信是真。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惠妃会卷入到这件事里,算起来惠妃也是纳兰家族一员,没理由害自己。而且,能对自己的起居了如指掌,知道汀兰深夜外出的,只有一个人!
菀宁的眉棱微微一跳,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她伸手扶起汀兰,柔声说道:“我错怪你了,是我的不对。”
“不,格格您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汀兰不好,汀兰苯,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还连累了格格!”汀兰红着双眼,泪水不住地落下来。
“好了,都过去的事儿了,不要再想了,最重要的是以后。”
“可是——”汀兰张望了一下四周,含泪说:“格格千金之躯,怎么能住在这儿呢?太委屈您了!”
菀宁自嘲地一笑,“千金之躯?!人生一世,不过就是一副臭皮囊,千金也好,草芥也罢,还不是凭着个人的造化!宠盛荣衰,花开花谢,世理固然,谁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虽然现在我谪居于此,但也因缘得以偏安一隅,躲过宫掖庭争,幸与不幸,谁又能说得清楚?”
她仰起头望了望高不可及的天空,透明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浮云流碧下,映照的是谁的身影?
她长长叹了口气。
日子如古井般平淡幽沉地过去,钦安殿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静得都让
菀宁觉得自己好象远离了人世,一眼望不到头的寂寞!
闲来无事,她就用毛笔在窗纸上绘了一棵树,但仅是粗粗勾勒了一下枝条,每过一天,便在树枝上点一朵花,待她点到第七朵的时候,一个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菀宁!”
她身子轻轻一颤,缓缓回过头,手中的笔“噔”地跌落在地上。
泪水无法自抑地冲出了眼眶,一滴一滴地顺着白如脂玉的面庞滑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
她迎上去扑入来人的怀中,靠着他的肩头,哭道:“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来看我,我以为你们都不理我了,你们都忘记了我这个人!”想到近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先是康熙训斥了她,接着是玛父倒台,而后得知亲娘的死讯,最后被贬到这座荒无人烟的偏殿,所有的委屈都一齐涌上心头,眼泪如决了堤般奔泄而出。
那人环过手臂,轻搂着菀宁,柔声安慰道:“对不起,我真应该早些来看你的。”
这时,门口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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