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嘿,以前上班,烦躁的时候还可以抱怨工作,抱怨社会,现在专门画画,倒没的好怪了。”我摊摊手。
“哈哈哈哈”他抬头大笑。
我突然发现柯楠变了,仿佛长高了。今天我穿着高跟鞋,才到他的肩膀。脸上多了些沧桑,不再象从前那样稚气,多了些气定神闲的味道,看上去却格外的神采飞扬,几年的磨练,他已经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晚上有事吗?”他低头问我。
“怎么了?”
“很久没见了,能否赏脸共进晚餐呢?”
“我……”我刚想拒绝,却看到他眼中一丝盼望的神色,为什么不呢?我问自己,“好的,下班打我电话。”我答应他。
他的脸上展开一个笑容,唇边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我莞尔,真的,为什么不呢?
早早完成今天的工作,我看看时间,5点多了,稍微收拾了一下,拿出今天刚买的大衣,刚比划了下他的电话就来了,人已经到了楼下,我忙套上衣服拿起皮包跑了下去。经过黄真门口,他还没有回来,忙一天了,干什么呢?
柯楠站在他的宝蓝色凯越旁边微笑着给我开门:“衣服真漂亮。”
“错,是人真漂亮。”他瞅着我擦擦鼻子笑起来,就在他发动汽车时,我看见了外面刚回来的黄真,他低着头仿佛正在考虑什么,没有看见我们。
“认识?”柯楠从倒后镜里看见我望着黄真问道,“没什么,对门的邻居。”我回过头。他笑笑掉头专心开车。
我们没有去饭店,而是停好车,跑到学校门口的面摊点了两碗牛肉面,嘻嘻哈哈的坐下吃了起来。
面条的热气在冬日的夜晚氤氲升起,这里满是我们青葱岁月的回忆。多少个夜晚,我们和几个好朋友曾经坐在这里度过,点上一碗我最爱吃的牛肉面,是我犒劳自己的好方法。吃惯了这里,已经不太适应其他的口味。
“来,再加点牛肉。”卖面的大爷又给我们添了料,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他可是看着我们从孩子变成大人的。
大爷静静的在一旁坐着,我们呼哧呼哧的吃面,恍惚中又回到了从前,好象自己还是个学生,一会就准备回宿舍。
而身边的柯楠,他一直都是这样陪着我吗?柯楠发觉我在看他,扭头朝我挤挤眼。
吃完面,跟大爷道别后,我们沿着河边走了走。身边时而走过三三两两的恋人。我看看柯楠,打算谈谈杀风景的问题。
“没有遇到满意的人?”
“遇到了。”他看看我。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分辨。
“我不觉得那是个很好的理由。”他停下脚步,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直视着我:“我不勉强你,等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再说吧。”
我该说些什么呢?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多余,那么矫情。原以为一口否定他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谁知道呢?也许他还没有碰见理想的人,等到那个人出现,他自然会改变心意的。
而我呢?会不会觉得失落?也许会吧,等我那么久的人不再等了,呜呜呜。
其实不管从哪一方面看,柯楠都是很不错的人选,我是不是应该改变心意呢?
没感觉?感觉到他多年对我的关心算不算感觉呢?非得要心酸,甜蜜,痛苦才算感觉吗?无病无灾岂不更好?也许,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方法。
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一下轻松了起来。
“咦,想通了?”柯楠的脸凑了过来,“就说吗,等到我80你81的时候,你肯定不会再介意这区区几个月的差别,快点决定,说不定我很快就会改变主意罗,要知道,办公室不少人给我介绍对象呢,那可个个比你小哦,都觉得我有安全感那。”
我白他一眼,真是,稍给他点颜色就开染坊,才刚没有严词拒绝就让他看出破绽,男人啊真不能给他好脸色!心中连忙暗笑自己,说得好象对男人很有研究似的。扑哧,我们两人相对大笑起来。
打开了心结,什么都变得轻松了很多,我们边走边聊,一晃就到了深夜。停下车,柯楠执意要送我上楼,到门口,我打开门,向他摆摆手。
他努努嘴:“别做得这么明显,我又没有赖着要进去。”
我歪着脑袋好气的看着他。
“好好,我走了,别气坏了我们的大小姐,早点睡吧。”他笑着转身下楼。
关上门,我脱了大衣,突然想起阳台外面的花还没搬回来,“糟了,该冻死了。”我急急冲出去,端起花,刚一转身,呆住了。
对面阳台上黄真背着手站在那里,黑暗中他正看着楼下,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看到柯楠开门,上车,决尘而去。
第八章
我下意识的抱着花盆躲进门里,心还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拍拍胸口,真没用,有什么好慌张的。可是,我回想刚才那一幕,黄真为什么会给我那么可怕的感觉?他,有点不高兴吧,那又怎样,我是他什么人?
放下花盆,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那根碧玉簪子静静的躺在里面。在光线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美丽异常。
把它拿起来轻轻抚摸着,触手清凉。我平日出门从来没用过这簪子,一来怕不小心摔碎了,二来,总觉得那象是某种承诺,不能轻易许下。只有一个人在家时,偶而会拿出来戴着。
他依然没告诉我任何有关他身份的事,那些我想知道的问题依然没有答案。好,他不说,我也不会问。君子之交淡如水嘛,好,很好。
可他的父母还在吧?他可曾想念他的妻子,嘿,也许还有妾。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温柔的?娇媚的?活泼还是内敛?她们一定曾经把他伺候得妥妥帖贴。他爱过哪一个呢?又为谁绾过头发?
他当我是什么?排行第2第3第4的小老婆?他又想念他的儿女吗?耳边会时常萦绕他们银铃般的笑声吗?
这一切一切都横亘在我和黄真之间,犹如一条鸿沟,无法逾越。
与我俩相比,跨国婚姻又算什么?至少能到对方在地球那边的家去看看,我们这算什么?穿过去一看,哟,姐妹几个正坐一桌打麻将呢,再多一个也不算什么,来,正好,给各位姐姐打打扇吧。
头脑一热,仗义相助容易,长相厮守可就太复杂了。他好好的就穿过来了,他日会不会好好的又去了?留下我莫名其妙的干什么?
再说了,他要真的开始了在公元2006年的新生活,那第一眼遇到的哪算数啊。对他而言,我处处令人惊奇,可把我往人堆里一仍,他还找得着吗?姹紫嫣红,都会给他冲击。是谁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对,黄真现在说的就不算!
越想越生气,趴在桌上拿起笔来,画了一幅黄真妻妾打麻将图。一个兴高采烈准备糊牌,一个咬牙切齿作势阻拦,一个横眉冷对冷眼相象,还有一个嘴角含讽阴险狡诈。黄真被我安排在一旁扇扇子,给他画上一额的汗,哈哈哈哈,旁书大字:合家欢。
哼,扔了笔睡觉!
第二天晚上,黄真早早就回了家,关了门不知道在干什么。当我正在厨房里烧开了水准备往锅里放饺子的时候,他老先生过来敲门了。
“干嘛?”我给他开了门,又急忙跑回厨房。他跟进来,伸手关了火,拉起我就走。“哎,怎么了你?”我刚要发火,就在搏斗中被他拖到了他的屋子。
“哇,怎么这么香?”我纳闷的看着他饭桌上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虽都是些家常菜,可却炒得香飘四里,颇见功力。
我挑了一块咖喱牛肉放到嘴里,唔,真好吃,还有一股奶香味,肯定加了牛奶。看看正在盛饭的黄真,我说:“这是要请我吃饭?谁做的呀?”
他让我坐下,往我碗里夹了一只鸡腿,“不不,我要鸡翅。”我指指煲鸡烫的沙锅,反正就我们俩人吃,我也不客气了。他忙站起来在锅里挑了一下,找出两只鸡翅放进我的碗里。
我把鸡腿还给他:“快吃啊,看着我干嘛。”他老人家没动筷子,坐在那挺慈祥的看着我,看得我有点发毛。
“吃吃,来吧。”他微笑着拿起筷子。
菜烧得确实不错,我一小会就消灭了半碗饭。
他过会就给我夹点菜,自己倒吃得不多,间中抿两口小酒,好象很满足的样子,也没有再说话。
我有点奇怪,黄真现在处于创业期,每天一大早就走了,晚上也得到8、9点才能回来,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来请我吃饭?
“对了,还没告诉我这饭是谁做的呢。”我抬起头含着一口菜问他。
“赵翔帮我找了一个做家务的保姆,人很可靠,手艺不错。我想一桌子菜一个人吃不完,不如叫你一起来也不浪费。”
“这倒是,你一个人的确是有点浪费了。”我点头称是。
“所以呢,以后中午她做好饭走,我让她带上晚上那一份烧好,等我回来我们热热就能吃了。”
“中午你不是不在家吗?”我问他。
“就是这个问题,所以我想呢,中午就让她在你那烧,反正你家也没别人。你也不要出门吃那么麻烦,晚上我回来去你那吃一口就可以了。如果你晚上有什么事不在家,给我说一下,我就在店里吃。”
我想想,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加上这菜做的的确可口,跟他商量:“那,我出一半伙食费吧。”
他斜了我一眼:“要这么见外吗?我一个人吃也得买啊。”
“那不行,要不我就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