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正抹了一脸洗面奶,闻言对他射出怨毒的眼光。
他得意的笑了笑。就在我用水冲泡泡的时候,他用一种疑惑的口气说道:“这些日子我早上来敲门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你,怎么会不洗脸就这么漂亮?”
我一愣,他的语气有些陌生,擦干脸转头看看他,他也看着我,认真的,专注的。“老兄,欠我人情不用这么还的,还是要多带你出去溜溜,让你实地认识啥叫漂亮。”
我故作轻松的说,心里却多少有点异样。我是他见到的第一个现代人,他可能很容易误会自己的感觉。
而我——对于穿过来的人,想象是很美妙的,可真的把自己和他联系到一起就不是一回事了,他真叫黄真吗?他老家何处?供职哪里?娶妻没有?若象他的外表是大户人家,妻妾子嗣若干?古代的年龄标准和我们大不一样,这些,他都没有讲过。
如果他不是清穿……我,不想了,我摇摇头,收拾停当,带着他的“墨宝”去找姜小婵。
“这是什么?”小婵展开黄真的作品。
“黄真写的字,你问问邵逸群,有没有地方卖?”邵逸群是小婵的铁杆追求者,最近终于见到了曙光,小婵已经正式介绍我们认识。他交游广阔,应该有门路。
“雍正的字?!”她惊呼。
“是黄真仿的 。”我赶紧解释:“很象吗?怪不得黄真那么有把握。”
小婵狐疑的看着我:“不是一般的象,你没看过雍正的真迹吧?我前阵子研究过,跟这字一模一样,他到底从哪来的?”
“他,是我表哥。”我尴尬的说。
小婵白我一眼,卷起字:“我会托人去看看,等我消息吧。哎,晚上你带他来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因为爸妈都不在家,几个好朋友打算跟我一起去好好吃一顿,再去打打羽毛球,算是庆祝。
“为什么要带他?”我摇头。
小婵胸有成竹的预言:“你们会在一起的,相信我。”
离开她的办公室,她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小婵太爱编故事了,我安慰自己,她只是对黄真好奇。可是,我又为什么这么在意她的话?为什么?
回到家,敲开黄真的门,“送出去了?”他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来。
“恩。”
“你怎么了?”他发现我情绪有些不对,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俯身问我。
“陪我出去逛逛,好吗?”我看着他。
他有些意外,随即点头:“好,去哪?”
“不知道。”我笑起来。
他挑挑眉,想了想:“有一个地方我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就曾想到过。”
“哪儿?”
“香山。”
漫山遍野的红叶中,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真美。”
黄真站在我身边:“其实,这里绝大多数是黄栌树,还有槭树,只有少部分是枫。”
我向四周看看,以前来的时候我就发现经常看到一种叶片圆圆的树,却不知道叫黄栌。
“你以前也来过?”
“恩,”他点头:“可是,我觉得最美的还是枫叶。”
我们没走正门,而是顺着南边的小路上山,人很少,格外安静。香山地势高,向下望去,只觉格外开阔。北京的秋天是最美的,天空碧蓝碧蓝,飘着几朵柔软的白云,令人神清气爽。
我们顺着小溪静静的走了一会。黄真话不多,用行动代表一切,跟他走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等等。”
“怎么了?”我回头不解的问。
只见黄真纵身一跃,轻悄的爬上了一颗枫树。
“你会功夫?”我在树下惊喜的仰头问他。
他摘了一枝枫叶,跳了下来:“什么功夫,我弟弟那才是真功夫呢。”
“哦?”我好奇的看着他。
他却不再说话,轻轻把那枝红叶递给我:“借花献佛。”
“谢谢。”我欣喜的看着这枝一尘不染,红得透亮的枫叶,小心的放进包里。
黄真背着手向前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的疑惑又浮上心头,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事情这么讳莫如深呢?
心里想着事,就没留意脚下,踩到一块青苔,我尖叫着滑了下去。匆忙间只见一个人影飞扑过来,冲到我前方伸手拦住了我,却因我冲力太大,跟着我又向下滑了四、五步才刹住脚步。
我惊魂未定的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双温暖的手臂中,连忙侧身离开。却感到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禁“哎呀”一声皱起眉头。
“怎么了?”黄真焦急的问道。
“可能脚扭了,应该没什么事。”我咬咬嘴唇。
他蹲下身,托起我的脚仔细看了看:“没伤到骨头,却也扭的不轻。”
我四周看看,这是一小段斜坡,高倒也不算高。只不过我摔得突然,幸亏黄真在中途拦住了我,要不然,再滚下去说不定会断掉两三根骨头。
“你没事吧?”我上下看看黄真。
“我没事,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连路都不看了?”黄真说着突然打横抱起我。
“哎,干嘛?”
“当然是抱你上去,你难道想自己走上去?”黄真奇怪的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的看看他,非常后悔自己最近吃得太多,早该减肥了,真丢脸。
黄真小心的避开青苔,快步走了上去。
看看已经快到山脚了,我站下来要扶着他自己走。
他不同意:“这样太慢了,何况你的脚得早点上药,来吧。”他蹲下来。
“你准备背我回去?”我吃惊。
“这是最快的办法,你放心,中间我们坐一段地铁,我费不了多大的事。”
我犹豫了一会,终于趴了上去,他稳稳的站起来,向山脚走去。
“很重吧?”我小声的问。
“要是你早饭少吃一点,我或许就更轻松了。”
“切。”我白了他的后脑勺一眼。
“哈哈哈哈。”他一仰头朗声笑了起来,从没听他这样笑过,我舒服的伏在他身上,贪婪的汲取着那一股强大的安全感。
上了地铁,黄真给我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己站在我的身边。
靠站的时候,人群中上来一个头发和胡子全都白了的老人,看上去总得有80岁了吧,衣衫褴褛,但看上去精神却不错。
这时车厢已经没有一个空位,坐着的一些年轻人也都佯装看不见,他紧紧的抓着栏杆站在车厢中间。
我忙向他招招手:“大爷,坐这。”
他朝我看看,我扶着黄真站起来,他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
“小心点。”黄真让我靠着他站好。
那老大爷坐着闭目养神,我发现,他脸色红润,倒真有点鹤发童颜的味道。
他突然睁开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我:“你脚受伤了?”
“没事,扭了一下。”他的口气跟他的外表很不相符啊,一幅养尊处优的样子。
他又扭头看看黄真,看得很认真。黄真被看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位姑娘,我可以送给你一个愿望。”他转向我。
“什么?”我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一个愿望?我在做梦吗?
旁边有人不屑的朝他看看,大概觉得他的神经有点问题。
说实话,我也觉得他的确有些不对劲。
“怎么,你不相信我。”他微微一笑,摸摸胡子。
“信,为什么不是三个。”我不忍心打击他,顺着他开起玩笑。
“哼,那是世人编的故事,贪心的人,再多的愿望也不够。”
说得还挺有道理,我歪歪脑袋:“那我需要的时候怎么找你?”
“你只要心中默念三遍:愿望编号20061017就可以了。”
“哈。”我已经确定这位大爷有问题了,但他仍然不失为一个可爱的老头。
地铁到站,我们随着人群走了出来,回头一看,再也找不到那个老大爷,“咦,刚才明明 看见他跟我们一起下来的呀。”我前后张望。
“不要找了,他已经不见了。”黄真对我说:“记住他的话,我觉得他颇有来历。”
自己是穿过来的,还以为别人也是啊?我心中暗笑,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出去吃饭是不可能了,大伙约好晚上带点菜直接来我家。黄真在冰箱里找了些冰块,用一条厚毛巾裹里起来,轻轻放在我脚脖子上敷着。
“哎呀,冰死我了!”我怪叫。
“别动,”黄真调整了一下冰包,“这样可以减轻血肿。”
他又掏出刚才在药店买的药酒,搁在一边:“这个暂时先不抹,现在你的脚还不能揉,等梢微恢复一点我再帮你按按。”
“你好厉害哦,”我瞪大眼睛夸张的看着他:“又会功夫,又会保健,字还写得那么好,不如雇你做我的保镖吧。”
随即自己就大笑起来:“就是工资太少,你呀要喝西北风了。”
他斜了我一眼:“就你这走路三心二意的样子,十个保镖都看不住你。”
哼,我心中嘟囔,还不是觉得你太神秘才一时走了神。
“过一会拿下来休息一下,然后再敷一会,这样吧,这两天我过来帮你敷,你千万别乱动,老实点坐着,我出去看看哪有拐棍,你先撑两天。”
“不会吧,”我哀号,要搞得这么惨吗?“对了,你可千万别学电视里古人的样子去路边砍棵小树削枝叶啊,那可是破坏绿化,小乔的老公是医生,我呆会跟他要一个。”
我眼前出现黄真同志被城管人员带走问话的场景,怪怪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