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变法
“陛下有所不知,俗话说居京城大不易,单就我那二十多个亲卫兄弟加上马匹一日要花费数十两银子,还有住店的钱,加上其它杂七杂八的费用,一日花个百十两就跟玩儿一样。是一日啊!陛下。您说说我能不愁吗?”
秦牧玄一脸愁容地掰着手指头算着。
“哎~~秦卿,不对啊,你这些亲兵不都是有俸禄的吗?”
赵钦突然觉得不对头,又不是他秦牧玄养私兵,这些兵都是吃朝廷俸禄的。
“陛下说的没错,微臣的亲兵朝廷当然会给俸禄了。但住宿、养马、吃饭一样都不能少,微臣总不能让那些亲兵花自己的俸禄吧。”
“这~~~”
赵钦一时语塞,确实如此,总不能让那些兵跟着秦将军,还花着自己的俸禄。
“所以啊,陛下,微臣才会便宜购入凶宅,有了住处开销也会小很多。这开元楼即便有优惠,每日花费依旧不菲。”
“嗯~~秦卿也是不易啊。”
赵钦默默算了算,也是佩服秦牧玄的精打细算。
“秦卿,通辽军营应该差不多修好了,这两日,你宁北军一来就可入驻。如此一来秦卿在京城,以后便不用带这么多亲兵,开销自然会轻松些。可好?”
“好啊,等大军到后微臣自当去驻地操练军武,给陛下练出一支铁军,拱卫京畿。”
看着秦牧玄面上坚定的神色,赵钦甚是满意,含笑道:“秦卿啊,咱们君臣都为银子发愁,你鬼点子多,快想想看,有没有啥来钱的门路,你也知道咱梁国如今的处境,处处缺钱缺粮,朕可是愁坏了。”
赵钦说着,就把适才他拿的那本折子递给秦牧玄。
接过折子,秦牧玄面露难色。
“陛下,这种奏折除非是几位阁臣和六部诸位大臣......微臣恐怕是没有资格看的。”
秦牧玄真不是矫情,作为臣子做出这种姿态真的很重要。对面坐着的可是皇帝——一个权力怪物,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秦卿,朕让你看,你看了便是,瞧瞧这近在眼前的财政缺口。”
果然,赵钦看到秦牧玄对皇权如此尊重,脸上的笑容也是和煦了好多。秦牧玄敏锐的感知自是感觉到了,心下暗暗给自己的谨慎点了个赞。
秦牧玄打开奏折仔细看去,心下愈发沉重。
“臣,甘州太守冒死上奏,今夏伊始,甘州滴雨未下,赤地千里,粮食颗粒无收。各府各县长平仓已无存粮,各州调入救济之粮不仅于事无补,粮价还不降反升。现下已有大量流民出现.........”
整篇奏折充斥着“大灾,民乱,粮食,银子”秦牧玄在后世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天灾是何等的样貌,却通过各种资讯,视频等媒介见过类似的受灾场景,也深知大灾民乱对国家根基有着怎样的破坏性。
“秦卿啊,那边那些奏折基本都是如此,都是伸手向朝廷要银子要粮食的,”赵钦说着,眸中的光暗淡了,沉声又说,“你也知道的,此次南军对景国的进攻损失惨重,所耗钱粮,士兵抚恤,新兵补充,这些统统都要银子的啊~~~朕虽贵为天子,但这个家真的难当。秦卿能否给朕分忧。”
赵钦有些怅然若失,秦牧玄看着皇帝有些花白的鬓发,心下也是感叹,皇帝这个职业相当的难干。看似光鲜,权倾天下,实则,整个国家的担子都在他一人肩膀之上,兴亡也皆在他一人之手。
“陛下,臣确有方法。”
“哦~~秦卿快说来听听。”
果然没看错这小子,还真有鬼主意。赵钦面露欣喜之色。
“陛下,方法是有,却是要看陛下是否有足够的决心了。”
秦牧玄抬眸瞅了下赵钦表情,却看到赵钦也在看他,一时间四目相对,但目光都是同样的坚定。
“那好,微臣接着说,实际上所谓方法即是变法,富国强兵的变法,具体要分好几步骤,今日微臣先讲讲最浅显的,也是赚银子捷径。”
说到此处,秦牧玄再次察言观色,试探着说:“请陛下恕罪,倘若陛下没有变法的决心,那自当今日微臣没提过此事,微臣可给陛下推荐些许挣银子的应急小手段?”
对于秦牧玄的谨小慎微,赵钦有些不耐烦道:“行了,你小子年纪轻轻,哪来的这般心思,别墨迹,行不行先说说看,朕恕你无罪。”
“陛下,微臣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变法就是改变现有法度,甚至是祖宗之法,肯定会得罪不少现在法度下的既得利益者,所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所以微臣不得不小心。”秦牧玄稍顿片刻,平声说,“如此一来,这些人必然会反击,他们可能没胆量挑战陛下权威,却会对变法发起之人下死手。”
“微臣既决心变法,就不怕替陛下吸引仇恨,但臣怕就怕陛下的意志不坚定,没有彻底完成变法的决心,变法如若半途而废,微臣即便因此死了,也是毫无意义。”
秦牧玄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赵钦满脸严肃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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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卿啊,你说的在理,变法一事不容小觑,搞不好便会弄得天下动荡,朕确实要好好思索一番。”
赵钦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慢慢踱步而下,他背着手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首仰视大殿天顶,时而愁苦叹息,时而面露微笑......
秦牧玄默不作声,耐心等待着思绪百转的皇帝,大殿内肃然无声。
“秦卿——”
赵钦突然停了下来。
“微臣在。”
“秦卿随朕在花园里走走,魏伴伴,你就不用跟来了。”
“是,皇爷。”
魏总管人老成精,接着就把御书房大院里服侍的内侍们全都赶到了院门处待命,把整个御书房大院留给了赵钦和秦牧玄君臣二人。
赵钦走在前面,秦牧玄跟在后面,赵钦一言不发,秦牧玄自是不吭声。
“秦卿,你看这棵大树,现在虽然叶子枯黄,再过几月枯叶尽落,但大树仍在壮年,明春天气一回暖,此树依旧会焕发新生。”
赵钦仰头望向高高树冠上的满目金黄,零星的落叶缓缓飘舞而下,既萧瑟又华美。
“陛下,树再大,如若内部朽蛀,再大也无用,养分是无法供给其生长的,即便来年大地回春之际,也难以再恢复其昔日之繁茂,内部终有被朽蛀一空之日,到那时,大树恐怕难抵挡得住夏日的狂风暴雨,有倾倒之忧矣。”
赵钦伸手抚摸着大树斑驳的树皮,思考着秦牧玄话中之意。
“秦卿,梁国只是偶染风寒,远没到积重难返的地步,朕担心贸然变法会用药过猛,适得其反。”
秦牧玄知晓赵钦在担心什么,他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的,这种国家大事只能让皇帝一人决定,他不能有明显怂恿变法的迹象。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臣只是一介武夫,有些小聪明罢了。此等国家大事臣只是给陛下提个意见,一切还要陛下决定。”
赵钦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高大年轻的将军,这个给他带来了无数惊喜的年轻人。
“秦卿,你也有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