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河岸是一片灌木丛，蓬松如云，正好和猎场隔开了一个寂静的空间，东边有一个土丘，周围种满了蒲公英，伴随着西风漫天飘散开来，胤禛侧身横卧在松软的草坪上，右手支着后脑，脸上一丝笑意，似睡非睡。

        菀宁轻步上前，静静在胤禛旁边躺了下来，仰望着蓝天，一碧如洗，似乎连心底的羁绊也一并洗去了。

        “胤禛……”菀宁轻轻唤道。

        “嗯,”胤禛应了一声，放下手来，和菀宁并肩躺下，头靠着头，说道：“怎么不去和他们一块儿狩猎？”

        “狩猎有什么好玩，不过是打打杀杀，用那些无辜的生命来彰显自己的功绩，我不喜欢。”

        胤禛思索了会，说道：“你这话未免过于妇人之仁，古来成大业者，哪个手上没有染过血腥？有些是敌人的，有些是朋友的，还有些——”胤禛顿了顿，眼中闪过刹那的寒光，“是亲人的……要为千秋之业，建不世之功，难免就会有流血，有牺牲。”

        菀宁蹙了蹙眉头，心里对胤禛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嘴唇抿了下答道：“凡事都要有个限度，即使为达目的，需要采用些非常手段，但也不能以无辜的生命为代价，况且你自称佛门弟子，可你刚才说的话却有违佛家的向善之道，岂不是口是心非？”

        “我说的是事理，而你说的是佛理，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我说不过你，不说了！”菀宁生气地撇过头去，原想等着胤禛来哄自己，可是半天过去了，那一头却没有任何反应，菀宁忍不住转回头，正对上胤禛侧过来的脸庞，两人的脸挨得那么近，都能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

        菀宁觉得心开始大力大力地一下一下子跳，呼吸也有些急促，正想转过脸来的时候，胤禛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微微一笑，低吻上她的脸颊，然后轻轻浅浅地一路顺着印在了她的双唇上。

        菀宁缓缓闭上双眼，温从地回应着他的吻。他的温柔，怜惜，爱恋都通过唇齿间的缠绵传递给了自己。刚开始的紧张失措慢慢消散，只觉如同身置云端，晕晕糊糊，身心俱软。

        “菀宁，有你在身边的时候，一切烦恼都可以抛之脑后，只想这么拥着你，抱着你，一生一世……”胤禛搂着菀宁，贴着她的耳垂轻声道。

        “那江山是不是也可以抛之脑后？”菀宁头抵着他的肩膀笑问。

        胤禛静默了一小会，扶端菀宁的身子，凝视着她的双眼说：“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弃皇位！”他停了会子，轻轻摸着菀宁的脸颊说：“但是我也不会放弃你，江山美人，我两者都要。”

        菀宁握住胤禛的手，贴在脸上，眼中一抹淡淡的忧伤，“可是自古以来江山美人两难全，恩爱如李隆基和杨贵妃，为了保住自己的帝位，还不是狠心在马嵬坡缢死了杨贵妃。”

        “傻丫头，我不是李隆基,你也不会是杨玉环，李隆基晚年治国无方，却归咎于红颜祸水，根本是懦夫的行为。换做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受一分伤害！”

        菀宁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依偎进他怀里，埋头在他胸前，轻吟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菀宁从胤禛怀中快速起身，站到一边，抬眼望去，见毓庆宫的总管何柱儿捧着一碟东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