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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名相说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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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籍名:《风流名相说谢安》    作者:佳人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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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第六章:奢华与风流

        第五卷    乱世中的太平岁月    宰相风流  第六章  奢华与风流

        如果说,挑谢安这一辈子,到底有什么毛病的话,那么第一个,就是上面所说的“助长清谈”,虽然他这样做也并非不可理解,但是,也不该因此就认同。这里我们就再来说说他另一个同样一直被人们争议的事儿,这就是奢华。

        其实这个,跟“清谈”那件事儿异曲同工,谢安是从不认为,自己有给别人做“表率”的义务,或者他觉得,那样是对别人的轻视。他的一贯思路是:“每个人都应该为了自己的性情活着”……要了解他为什么是这样,还得从他的个性说起:

        第一:圣人自有情

        谢安是个有情人。这看上去好像有点儿不可思议,看他处大事的风格,极其老道而且十分理智,跟他这个“有情”简直就是正相反。不过,他的确是个有情人。而且,他还能把这个“有情”和这个“理智”十分自然地融合到一起。因为他“有情”,所以人们才都愿意亲近他;因为他“理智”,所以人们又都愿意信赖他,这也是他无形中取得成功的最根本的东西。

        那一阵儿名士们常年清谈,自然就形成了不少“学术流派”,其中就有个著名的争论,其焦点是:真正的圣人,到底是有感情的呢?还是四大皆空,心里什么都没有呢?这个问题争了好长时间。我们谢太傅,就是“圣人有情论”的坚定支持者。而且,他还认为,平常人和“圣人”之间,并没有太远的距离。这可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那是他还没出山的时候,有一回带着孩子们,到临安那边儿的山里游玩,周围风景极好,谢安是心旷神怡,坐在山石边儿,遥望着前面幽浚的山谷,忽然就自己感叹起来了,这真是和伯夷没什么差别啊!“伯夷”在那时,可是被视为“圣人”的。谢安这心思,颇有点儿以“伯夷”自比了。他意犹未尽,转脸就对孩子们说,其实,圣人跟咱们平常人之间,有时候差得并不远哪。孩子们个个瞧着他讪笑,不以为然。他们想啊,叔叔(伯伯)虽然是很不一般的人了,但是要比起“圣人”,想来还是有点儿差距。谢安一看他们的神色,知道他们没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不当回事儿,倒一下儿想起他一直比较认可的郗超来了,于是也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郗超要听了我的话,才不会像你们这样,觉得不着边迹呢。

        谢安认为,人就该有情的,圣人也是要有情的。而且这个“情”,不光是“感情”,还是“性情”。要不,对“一往情深”的桓伊,没有实干但“任情”的谢万,他怎么会那么喜欢呢。其实说到底,这就是人性的“真”,这才是他最推崇的东西。

        第二:“丝竹缓离愁”

        好了,谢安是个有“情”人,追求真情,追求性情,那么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由着性儿来一下儿怎么了?人就应该这么活着呀。于是,就有了他的清谈,他的奢华。说起这个“奢华”,最有名的,就是他对丝竹歌舞近于依赖一般的爱好。

        就在跟王羲之争论“清谈误国”那段儿时间,他们俩还有过一回聊天儿,倒正好能让我们看看,这个“丝竹”对我们这些士大夫来说,有多么重要:

        可能是谢安刚送走了朋友或亲戚,有点儿忧郁,就对王羲之感叹说,人到了中年,总是很容易感伤,每每有亲友离别什么的,就常常好几天心里难过。“喜聚不喜散”,这是不是也是人之常情呢。这时王羲之听了,也颇有同感,就说,是啊。像我已经是桑榆之年啦,只是就用丝竹音乐来排遣一下儿吧,又常常怕孩子们觉得我打扰了他们的快乐……

        真是人生易逝啊。后来我们苏学士对这事儿也十分感慨,写词说:“安石在东海,从事鬓惊秋。中年亲友难别,丝竹缓离愁……”

        这就是这“丝竹”对谢安的作用。谢万死的时候,他四十刚过,心里难受,就发了个毒誓,十年不再看歌舞。结果就真的坚持了十年。可等到这一开禁,却一下儿收不住了,这时候他已经五十多,到尚书台当了吏部尚书。这回可好,什么国丧家孝,一概都不问了,府里头是天天妓乐笙歌。

        人们对这事儿也是议论纷纷,放心,谢安的毛病比谁的毛病传得都快。不过时间一长,大家却发现,无论别人说了什么,谢安都跟没听见一样,你们说你们的,我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士大夫们这一瞧,行啊,他是不想改啦。那好,我们也跟着干。结果,明星人物又起了模范带头儿作用,整个儿建康是一下子歌舞生平。

        正直的王坦之是真受不了了,一再地跑来劝谢安,当然了,没有收到任何效果。不过他还真是兢兢业业,又给谢安写信,大意是说,你是国家的重臣,这么做不对呀,这根本就是违反礼法!谢安跟王坦之原本关系不错,这回一瞧“礼法”这两个字儿,他心里就烦了。于是回信说,我知道你是十分怜惜我,才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爱好的只是音乐,认为顺应人间的真性情,没有什么不能做的,我只是为了自娱。如果你非要让我遵守什么规矩,崇奉什么“礼法”,我不想做,也不屑去做。我原以为你多少能够明白我的心意,但现在看,你的确没有领会庄子那“濠上之乐”。看来人间真正的相知,实在不易得。王坦之一瞧,这谢安这么固执啊,气得他,立刻又回信,就跟谢安辩论起来了。两人住一条巷子,还非要你一封我一封地写信。结果几个回合,谁也没说服谁。王坦之这回也算领略了谢安的厉害,那是个不可说服的人哪,他想好要做的事,你让他改,门儿也没有。

        其实这回争论,说到底,还应该算作“儒道之争”啊,俩人人生观不一样嘛。王坦之一向是崇尚儒家的,还曾经写过一篇《废庄论》呢。可在谢安眼里,王坦之的那些规矩礼法,就是刻意追求,是违反自然之道的。所以,他一生气,居然就用了“不屑”这个词儿。其实对于儒士们,谢安一向是很包容,而且还能欣赏的,可这回,王坦之是干涉到了他个人的东西,那他可就不会让步了。

        结果这事儿也就这么着了,反正谢安非要这样儿,也没人能管他,再说,他也就是自己听听歌,看看舞,也不碍别人的事儿。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习惯了。不过,这个“期丧不废妓乐”,可也从此成了士大夫们的风俗。

        第三:东山华墅

        我们的故事说到儿,谢安已经到了60岁,这么一算,那他出仕就是20年了。在这20年里,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儿啊。不过无论如何,有一个东西,却一直贯穿在谢安的生活里。这就是,他的“东山之志”。

        每每,亲戚朋友们向谢安提起当年东山的日子,都会引得他感叹一番。其实要说,也许对他来说,这辈子过得最好的日子,还真就是隐居那20年。有山水,有诗,有酒,有歌舞,有朋友,有一群小玉树,还有倾慕他的姑娘。细想,那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呀。虽然在官场周旋,他也能把自己调整得很好,但是,他毕竟也是个“人”吧,总有七情六欲。所以,思念东山,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这个“东山别墅”,大概就是这种思念常年堆积的产物。离建康城10里的地方正有一座土山,谢安就一下儿看上了。然后,他就让人在这儿修别墅,然后照着当年东山的模样,进行改造。哪儿有亭子,哪儿有竹林,都照着原样儿来。很快,这个“小东山”就完工了。于是,谢安没事儿时,就还像从前一样,带着孩子们到这边来玩儿,当然,这时的“孩子们”都已经很大了,一般还都带着他们的“孩子们”呢。

        谢安就在“小东山”举行家宴,他也真是够豪华,一回盛宴,不是花上“百金”,就是耗费“万钱”。孩子们也是个个“衣冠磊落”,从心里到外表的高贵。这里这个“万钱”,大概跟我们现在的人民币价值差不多,十万钱可以买一处房子,几十万可以买一处很好的宅院。不好说,他这个花费到底有多奢侈,如果他们家有小一百人的话,吃一顿饭花一万钱,好像也不多似的。不过,这真是属于瞎分析了。

        反正是,当时的人们都说他奢侈,一顿饭花一万钱,真不像话。于是,大家就都暗地里讽刺。没事儿又拿出王导来比了,瞧人家王丞相,家里没余粮,衣服没几件。你再瞧咱们谢相,那可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绝不让自己受一点儿委屈。那谢安呢?他依然是跟没听见一样,也从来不打算,要注意一下儿影响,要给国人做个表率。他还是那样儿,当外界条件允许的时候,他就是要为自己活着。

        不过,关于这个“东山墅”,还是有个问题得说说:

        其实那年头儿,士族们在建康周围建别墅,是很常见的事儿,王导当年养的几个爱妾,也都是放在他的别墅里。(据说“别墅”这个词儿,最早就是由王丞相这儿来的呢。)现在苏州的虎丘,就是当时王珣和他弟弟王珉的别墅。所以,谢安这个“东山墅”,在当时并不算什么新鲜。有点儿新鲜的倒是,他为什么偏要把这别墅弄得跟东山一个模样?这里可是有原因噢:

        当然啦,他的确是很想念当年东山的,这肯定得说一下儿。但是,这不一定是主要原因。其实,他这个“小东山”,与其说是修给自己来玩儿的,不如说是修给别人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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