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你到底在怕什么
司隐回到汇林南苑的时候,李秀已经睡下了。
她输入密码进去,在玄关换了鞋。
许是听见动静,李秀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半个身子,眉头紧锁着。
看清客厅的现状,才松了一口气,走出来,脸上转变成热切的笑容:“影影?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打个招呼,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司隐被她拉到沙发上坐着,左右打量一圈。
李秀絮絮叨叨说了好几句,说她瘦了,又问她吃饭没,最后又拐回来,问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司隐不想她操心,只简短将孟家的事情提了几句。
李秀惊讶:“孟家那位不是亲的?”
她拍了下大腿,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又看着司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不用开口,司隐也知道李秀想说什么,无非是联想到当年她被司家认回的事。
这个话题再谈下去,除了徒增烦恼没有其他作用,司隐没有继续,说明天带她去看关铮,催着李秀早点去休息,但对方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盒子糕点。
笑嘻嘻地让她尝两块:“这是我没事在家做的,你和铮子小时候最爱吃这个芝麻糕,经常为了抢最后一块差点打起来,明天带点给铮子。”
不大不小的盒子里摆了两排芝麻糕,清香扑鼻,裹挟着淡淡的甜腻味。
司隐捏着一块咬了一口,和之前一样的味道。
李秀这些年断断续续也做过几回,但每一次都能吃出新的口感来。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话,司隐便催着李秀去休息,她身体不好,不能熬夜,司隐对此格外上心,平日里打电话也是经常叮嘱。
李秀睡了之后,司隐也简单洗漱,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只觉得多日以来的疲惫都松解了,熟悉的香气盈满鼻腔。
许是连轴转太累了,又或是回到自己家身心都放松,这一夜司隐睡得格外好。
只是天快亮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关铮一起去河边捉鱼,他拿着鱼叉左一下右一下扎进水里,她就跟在他身后,笑声从两人口中传出来。
水花翻腾,浪潮溅到皮肤上。
没过一会儿,水面就起雾了,关铮却还是继续往深处走,她在后面怎么喊对方都不应,情急之下,司隐也朝着那个方向迈步。
却被人从身后喊住,声音格外熟悉。
她往后看,不远处的岸边,站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那张脸在雾气中越发清晰,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唇,勾勒成熟悉的模样。
他冲她招手,语气急切:“影影,回来,危险。”
转眼间,场景变换,方才喊她的人拥着一个绝色美人坐在包厢里,任由怀里人给他喂酒,视线凉沉地投落过来,全然没有平日里那副温润的模样,和怀里人一起看向她,眼里满是玩味的打量,冷漠又无情。
那目光,像是剖开皮肉的利刃,毫不留情。
司隐猛地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最后一刻,她看清了男人怀中的女人是谁,柔媚的不可方物,面容熟悉,正是昨晚才见过的祁佑清。
天刚蒙蒙亮,此时不过才五点钟,光线透过窗户进来,将房间照的清晰。
梦境太过逼真,让司隐到现在还在心慌,她拧眉,手掌支撑着脑袋,保持那个姿势好几分钟没变。
为什么会梦见孟鹤行和祁佑清在一起?
难不成是因为刚见过她?
睡意全无,反正也休息好了,司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默默出神。
等听见客厅有动静,才掀开被子起床。
司隐提前和夏长延打了招呼,今日探视格外顺利。
关铮的整体状态还不错,除了脸色憔悴了些,身上倒是干净清爽,穿着之前送来的衣服,正躺在小床上闭眼休憩。
趁着李秀跟他说话的间隙,司隐向工作人员询问了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和状态,聊了很久。
再回去时,隔着门,听见李秀跟关铮讲着小时候的事,声泪俱下,差点没抱着关铮痛哭,男人的脸色有瞬间僵硬,拳头紧握。
司隐扫了一眼,指尖掐得泛白,眉毛紧蹙,脑海里凝聚成一个念头,匆匆进去,让李秀跟着工作人员先下去坐会儿,房间里只剩下她的关铮两人。
男人还是如之前一样,沉默不言,眸子里深沉暗涌,装着看不清的情绪,司隐每次和他对视,总觉得他能看透一切。
她在床边的凳子上落座,盯着关铮看了半天,回想起刚才的不对劲儿,试探着开口:“你还是想不起来吗?”
“还是说,根本就是装的。关铮,你到底在怕什么?”
房间回荡着清脆的声音,除此之外便是一片静谧,再无其他言语。
司隐垂眸,目光从男人轻微动了一下的手指上掠过,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如果说之前是觉得他是真的忘了她们,那么现在,这个成立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
司隐站起身,和床上的男人目光对视,一字一句地开口道:“爸爸什么时候死的你记得吗?”
男人身形一顿,指尖轻颤,很快又恢复平静。
但这细微的差别,已经落入司隐眼底。
关父的死一直是她和关铮心里的一根刺,纵使他伪装的再好,提到这件事,也不可能毫无波澜。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之前倒是真被他骗过去了。
可是,席卷而来的不信任让她心里更加荒凉,以前掏心掏肺没有一点秘密的关铮,竟然也开始瞒着她了。
不仅瞒着她,还瞒着李秀。
司隐冷笑,闭了闭眼:“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
空气凝滞,房间里气氛微妙。
司隐在等一个答案,等他告知一切真相。
她没动,死死地盯着他,迫切地想从他脸上看出不忍。
但没有。
关铮除了刚才提到关父时有些触动,现在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谁也没让步。
司隐执拗地问话。
良久,男人才开口,表情平静,眉骨处那道淡疤增添了些许凌厉,嗓音凉寒:“说了多少遍了,不认识,你有意思没?”
司隐一颤,指尖僵硬:“关铮。”
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以后别来看我,离我远点。”